“谏议大夫徐培山,三年前告老归乡,就在毫州地界数十里外的湘山养老。徐培山性情刚烈如火,平生最恨贪污特权之事,吴氏族人平时跋扈惯了,疏漏甚多。你将此信交给毫州别架,他会知道怎么做。”
熊三接过,挠了挠头:“殿下,就这?”
他方才见殿下似有些支支吾吾,还以为殿下想要拿下那座园林,送给那位冷姓女郎用作今后的金屋藏娇之地呢。
崔醑冷冷瞥他一眼:“还不快去?”
熊三低着脑袋飞快爬墙走了。
崔醑站在原地,低矮白墙上生长着许多紫藤,纷纷繁繁的紫藤倾泻而下,人站在其下,也好似被拉进一场瑰紫幻境。
崔醑觉得自己方才可能就是被这紫藤给迷了心性。
他不喜豪奢,方才却想夺来吴园中那颗被人盛赞的宝石树,讨她欢心。
……也不能算讨她欢心。
只是想偿还那颗桃儿的情罢了。
但他眼下并不是能轻易拿出一株宝石树还人情的身份。
待来日有机会,他带着她亲自去吴园走走。
据说那颗宝石树是用各色珍奇宝石黄金铸就,崔醑见她性喜华丽鲜妩,用那颗宝石树用作这些日子暂居此处的谢礼,只是勉强够格。
他会多多照拂她,包括她未来的夫婿、儿女。
想到这些将来的事儿,崔醑眉眼间的疏落情绪更如霜雪累累,冷得吓人。
·
等到他回去的时候,冷烟桃已经不在书房了。
崔醑脚步一顿,原先微微松快的心情又沉了下来。
屋内那股子馥郁芬芳不见了,只留下几簇幽微香气,书房又显得空旷冷清起来。
崔醑坐下,正想提笔,沾了墨的笔尖悬了半晌,却始终没有落下。
半晌,他起身。
嗯,该用午膳了。
用过再议正事,更有效率些。
冷烟桃睡了一觉,精神饱满许多,醒了之后没见着崔醑,也没去寻人,伸了个懒腰之后就去寻螺青。
再想躲闲,正事儿也不能耽搁。
崔醑去时,见她已经做好了出门的准备,在书房小憩时弄乱的乌发已经重新梳好,通草绒花饰下垂散两络小辫,垂在白嫩颈边,俏皮可爱。
“这是要去哪儿?”
崔醑在门口站定,淡声问她。
螺青瞥了那拿腔作势的小白脸一眼,不愿侍寝,这男主人的派头拿捏得倒是挺准。
“咱们娘子要回家去,得空时会再过来的,公子安静等着就是。”螺青不自觉拿出恶婆婆的气度,学着那些嬷嬷的刻薄口吻,看向那个刻意争宠又玩弄心计的外室,“娘子是有正事在身的,公子可不能贪图欢愉,耽误了娘子!”
冷烟桃蹙了蹙眉,拉了拉螺青的胳膊,又看向崔醑:“郎君,我下回再来陪你。”
却绝口不提那婢子的失礼之处。
也是。
崔醑淡淡想,他与她只算是萍水相逢的浅薄情谊,哪里比得上这婢子伺候她十几年积累的情分。
冷烟桃见崔醑不说话,转念一想,今儿的早膳和午膳都不能陪他用,他那眼神,的确有些摧人心肝的哀怨。
她走过去,牵起崔醑的手:“我办完事儿了就过来看你。”顿了顿,冷烟桃想起自家阿耶叔伯是如何哄爱妾的,又添了一句,“听话。”
崔醑眉心抽动,冷烟桃见他沉默,斟酌了一下,又虎着脸道:“你若再这般不识大体,我可再不来了!”才不呢,她的二两月银花出去了,她定是要有空就过来偷香窃玉的。
螺青冷眼看着,心中颇觉满意,是了,娘子就是要拿出为人主子的气度来!
这回来,这小白脸装模作样不肯将身子给娘子,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狐媚本事,若不将这坏心思压下去,螺青只怕他今后要学着冷府后院那群姨娘那般,骑到娘子头上去了!
崔醑眉眼淡淡:“那你走吧。”
竟是丝毫不肯服软,一点儿好话都不愿说给她听。
冷烟桃拎起裙子走了。
身旁一阵香风拂过,崔醑不曾动,直到那阵玎玲再也听不见,他才侧过身去,看向空荡的院子。
在廊庑下打扫的嬷嬷见他站着,似有几分寥落之意。
嬷嬷也劝:“公子莫要难过了,做人外室,哪有不受委屈的呢?娘子如今年轻,身边儿只有您一个,您啊,想着怎么抓住娘子的心,这样才有好日子过。”这样成日作出一副读书人的傲气做派,嬷嬷看着也觉得忧心,若日后多了新人,这公子怕是争不过新人的。
崔醑淡淡一哂。
他在此至多再停留几日,走了之后,任她再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