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帕,那帕子是用轻薄如云雾的穿蝶罗做成的,上边儿绣着石榴纹,鲜妍丝帕从女郎华若桃李的脸庞上徐徐滑下时,就算是自幼生在宫闱之中的崔醑,也被眼前一副好颜色摄去一瞬心神。
冷烟桃并未注意到崔醑眼中一刹那的失神,她见崔醑还站在那儿,不由得皱起眉:“郎君,你怎么还不过来哄我?”
“哄你?”崔醑低低反问一句,先前被骂的可是他。
冷烟桃捂着心口,娇滴滴道:“连螺青都特意给你制造机会呢,担心她在场你抹不开脸面哄我,这样好的机会,你竟也不知道珍惜。哎哟,我这心口好像又开始疼了。”
崔醑见她那装怪模样,心里边儿竟也不觉得厌烦,只好心提醒她:“是你说我在先,你那不是心口疼,该是心虚才对。”
这人真是——
见冷烟桃气鼓鼓地又躺了回去,崔醑还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给自个儿倒了杯茶:“心口真的疼了?可要我帮你去寻那位张郎,说不准你见着他,哪哪儿都通畅了。”
噫,这屋子里怎么突然闻起来酸酸的?
冷烟桃乐出了声,弯了一双杏儿眼看向他:“郎君,你吃醋啦?”
吃醋?
崔醑面色冷淡:“我从不吃醋。”
难不成他都不曾吃过饺子?郎君先前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哟……
怜心大起的冷烟桃这下浑身都是劲儿,一骨碌从榻上坐起身来,又去逗他:“郎君不必呷醋,我不要什么张郎,也不要大夫,我光是看见你就觉得心头暖融融的,舒服得很呢。”
这爱变脸的小娘子。
崔醑睨她一眼:“我是什么仙丹转世不成?”
冷烟桃有心哄一哄他,当下便牵住他的手捧在自己身前,深情款款道:“因为,爱能止痛。”
崔醑:……
他实在疑惑,生得这样漂亮的一个小娘子,说起话来怎么比长安城里那些熟知风月的纨绔子弟还要……撩拨人心?
崔醑抽出手,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包点心:“吃点心吧。”别说话了。
先前见崔醑反应平平,冷烟桃还有些失望,但她从不怀疑是自己的情话招数出了问题,只觉可能郎君这样面皮薄的读书人不懂欣赏。
看见有点心,她杏儿眼又弯了起来,打开一瞧:“是酥琼叶?”
这酥琼叶是毫州城里的一道名小吃,听说排队得排很久才能买到一封呢。
冷烟桃感动道:“郎君,你出门去就是为了给我买点心吗?”
其实只是和杜知临碰头的地方在卖酥琼叶的点心铺子对面罢了。
崔醑想起她爱叫女使熬甜汤、冷泡水喝,那女使竟也纵着她,半分不晓得替主人家温养肠胃的道理,见杜知临随口介绍了那是毫州城里的一道名点心,崔醑想着,买些回去叫她过过嘴瘾,别再乱碰生冷之物也是好的。
于是他等着杜知临他们走了,自个儿排队半晌才买到。
崔醑不知道自己为何要下意识避开杜知临他们去买点心,也不知道在看见小娘子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时,心跳为何有些失衡。
他避开了视线,不去看那双比宫中宝库珍藏的明珠还要明亮动人的眼睛。
“快吃吧。”
他又未做亏心事,为何会像她故意装相一样,心里泛起咚咚的鼓声来,动静之大闹得他有些不舒服。
或许等回了东宫,得传太医给他瞧瞧。
崔醑下了决定,见冷烟桃吃得开心,下意识给她倒了半杯茶,朝着她的方向推了推。
得到小娘子一个灿烂的笑容作为回报后,在崔醑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他的唇角也往上轻轻翘了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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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烟桃又在毫州停留了两三日,与洪老师傅敲定了合作的事儿,签了契约,又叫郭叔亲自盯着送了一批桃子上溪山,得知第一批桃子酒要一月之后才能酿成,冷烟桃也不着急,一年之内要将戌山桃园的收益翻三番,除了这酒,她还得再想个门道出来。
阿耶总说烟桃皮薄味甜,是优势,亦是劣势,这样的软桃不好运往外地售卖,勉强运到临近的毫州和溆州,但在生意版图日益红火丰富起来的阿耶眼里,这点儿卖桃的收入不过微末。
冷烟桃及时收敛起有些低落的心绪,现在赚钱要紧,才没空去想那些伤春悲秋的事儿呢!
不知毫州这边的女郎们在香粉胭脂上又有什么偏好?
冷烟桃的行动力向来很强,她拍了拍正坐在榻另一边的崔醑:“郎君,我们出去逛逛吧。”
崔醑一侧头,就看见小娘子亮晶晶的眼睛。
先前徐培山一声不吭低调前往溪山,明面上是和老友叙旧,但他们安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