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睛盯着他们。
崔醑瞥了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翁一眼:“先生若是有余力,不如算一算这地动何时才会休止。”方才在说话间,脚下的土地都隐隐有震动,崔醑将小娘子微颤的肩看在眼中,上前两步,低声道,“都给你。”
有一个鼓囊囊的物事塞入了她的掌心。
冷烟桃捏了捏,震惊了,柔润若春水的眼瞳睁得极大:“郎君,你藏私房钱的本事怎么这样厉害?”她掂了掂,起码有十几两银子!
崔醑避重就轻:“我时常粗心大意,劳你替我收着。”
这自然是好!
见小娘子情绪高昂了些,不再因为直面周遭的苦难而郁丧,崔醑微微舒了一口气,又找补了一番:“我将银子分了好几处放着,山贼没抢完。”
上回买灯时,便是她给的银子,就是崔醑全身心沉浸在做人外室这个角色上,多年修养使然,他也不可能再让冷烟桃给钱。
哄人,他实在没经验。
若只是给银子就能叫她高兴,崔醑想了想东宫库房,那她余后每一日都会很开心。
冷烟桃高兴归高兴,但她忽然升起疑惑。
诚然,郎君能在那伙山贼攻击下还留有保底的银子,这是他的本事。
可他出手这样大方,并不计较钱财,怎会像是贫寒人家出来的穷书生?
她总是先入为主觉得他出身微末,又伤了身子误了会试,这才委身于她做了外室,可这袋银子忽然引发她一些平时下意识忽略的思考。
寒门之地,可能养育出这样钟灵毓秀、意气闲雅的高华之人?
冷烟桃惊觉今日发生了好多事,闹得她脑仁儿疼。
她也不是一个爱在心里藏事儿的性子,心头浮现上疑惑,她当场就想问他要一个答案。
“郎君,你……”
却有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忽然罩在她眼前。
“不要看。”
先前殒命在倒塌的瓦砾泥墙之中的逝者被陆陆续续抬到了这处空旷的地界上,随之而来的是亲人或悲怆,或麻木的哭声。
两人先前刻意营造出的轻松再也不见。
即便被崔醑遮住眼睛,没有亲眼看见遍地横尸的惨烈景象,冷烟桃也能想象得出那副场景该有多么摧人心肝。
掌心中漫上一阵濡湿。
崔醑没有说话,只沉默地望着前方,声音低沉而柔和:“不要害怕。”他会一直陪着她。
起码,在此刻,他不会舍她而去。
·
崔醑以为这未曾经过世事的小娘子遇到这样的惊变,不说梦魇几日,多半还是要为那些在地动中伤亡的人低落伤心一阵子的,没想到冷烟桃寻了螺青和三宝之后,没有露出更多伤心脆弱的模样,只吩咐他们手脚麻利些,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崔醑并非四体不勤之人,见着大家都在忙着收拾行李,上前替冷烟桃收拾床榻。
冷烟桃不爱用客栈准备的衾被,崔醑看着那两床锦被在她手下越搅越乱,赶在她生气之前上前一步:“我来吧。”
冷烟桃攥着锦被一角,疑惑地抛去一个不信任的眼神:“郎君,你行吗?”
真男人从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
眼看着崔醑三下五除二就将两床锦被叠得方正服帖,放进了一旁的箱笼里,冷烟桃眼里含了笑,亲昵地环住他的臂膀,裹着馥郁香气的身子也软软靠向他:“郎君,我忽而觉得有些头晕,剩下的事儿你都替我做了吧。”
崔醑瞥了她一眼,默不吭声地将剩下的活儿都揽了过去。
等他整理完之后,看见冷烟桃倚在窗边,望着不复先前繁华热闹的街道,华媚脸庞上含着几分低落。
她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拉了拉。
她看着那双沉静柔和的眼。
“不是想给我立碑?”崔醑唇角微扯,“那就记住我的名字。”别再叫错了。
“我姓崔,名含章”
下一瞬他却被人捂了嘴。
冷烟桃瞪着眼睛,踮起脚伸着手去捂他的嘴:“郎君你快呸呸呸三声!说什么晦气话呢!”
她先前是因为一时被地动吓傻了才胡言乱语,但短短半日就见识到不知多少个小家的生死离散,冷烟桃的情绪也变得敏感起来。
女郎柔嫩的掌心落在唇上。
这样的触感很奇妙。
崔醑没有允许自己沉沦,只侧过头去,躲开那只柔软小手。
冷烟桃不依不饶地扯着他:“快点呸呀!”
崔醑自持身份,怎愿做出那等失礼之举,只站在那里,宁死不屈。
气得冷烟桃快要蹦起来揪他耳朵。
马车晃晃悠悠行到半路,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