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青有些疑惑地望向她,看着她眼底浮现的泪花,有些震惊,竟,竟然——爱到了这种地步吗?
只是闹些小别扭罢了,娘子都被气哭了?!
不过螺青很快就没有心思想这些了,冷烟桃急着和冷氏粮庄的管事交代施粥的事儿,也顾不得脚上传来的阵阵疼痛,脚步匆匆地往里去了。
不叫崔醑跟着过去,也是冷烟桃想起他如今的身份有些……嗯,见不得光。
她虽是一时见色起意,又因和阿耶置气,才养了一门外室,但实话说,冷烟桃还没想好若是崔醑的存在暴露了,她该如何的问题。
冷氏这处粮庄在毫州城外几里地外,为防有宵小不轨之徒偷粮食,粮庄内部修得十分坚实,是以在地动中并没有遭受多少损失,冷烟桃亮明身份,和管事说了施粥的事儿,见管事一脸难色,沉声道:“此事有我担着,你只管去做就是了。”
在地动中,冷烟桃才惊觉自己不过是天地间何其渺小的一个存在。但她既然存活在这世上,又侥幸逃过了这场劫难,也想着为毫州城里那些人做些什么。
他们或许与她素不相识,但她尝过街头大娘铺子里的鸡汤扁食,买过住在三条街外一对姐妹花亲自编好的藤筐,夸过摊贩巧手染就的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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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子和螺青在里边儿议事,三宝百无聊赖地坐在车前。
不成,他实在憋不住了!
崔醑听见两声敲门的咚咚声,抬了抬眉,一双沉静眼瞳中罕见流出些戾气,幸亏三宝没有直接拉开门,不然被这眼刀子一剐,指不定要吓得跌下马去。
“公子,你闷不?我陪你说说话呀。”
崔醑皱起眉,一个大男人,说话还带呀……
三宝并没有理解到崔醑若有若无的嫌弃,兴冲冲开口,说了好一通,但崔醑都没回应,他也不在意,自己说了个爽就行。
直到他说起冷烟桃来这粮庄的原因,感慨道:“外人都说咱们娘子娇蛮、脾气差,但只有咱们这些伺候娘子的人才知道,娘子的心善着呢!”
崔醑拈着书页的手顿了顿:“她是……为了给毫州百姓施粥才这样急匆匆出城的?”
他还以为,娇生惯养的小娘子,头一回遇见这样的灾事,是要慌着往家跑的。江州与毫州之间的车程不过大半日,他到时寻个法子脱身就是,他亦没有再随她回到那处小院的理由。
却没想到,她是为了救人。
崔醑垂下眼睫,隐在胸腔中的心忽而跳得快了些。
三宝絮絮叨叨老半天,最后总结,并希望得到一句回应:“咱们娘子人可好了,公子,你说是吧?”
这回崔醑没有再嫌他聒噪,点了点头:“是。”
接触得越多,她给他的震撼也就越多。
原来世间,有人可以活成这样鲜活的样子。
可怜那薄薄的书页,被崔醑拈得起了褶皱,他注意到这一点,耐心地将它们一点点磨平。
若是将她带回东宫,有他看顾着,她应该……也会很开心吧?
毕竟,她十分贪他的色。
思及此,崔醑倒是比之前坦然许多。
贪就贪吧,只要他有,只要她要。
待……真的给了她名分,他会允的。
第十六章
商议放粮施粥的事儿并不简单,冷烟桃出来时面色有些疲乏,脚底传来的阵阵刺痛愈演愈烈,她脸色有些差,螺青以为她是方才谈事儿累着了,有些心疼地望着她:“离溪山还有好一会儿的路程呢,娘子待会儿上了车能好好睡一会儿。”
冷烟桃点了点头,螺青抬头见三宝还靠着车门似乎和里边儿的人聊得火热,眉头一竖:“三宝!”
三宝被人这么恶狠狠地一叫,顿时醒过神来,忙不迭地跳下去,手里捧着的小凳子还没派上用场,就看见车门被人拉开。
冷烟桃懒洋洋地抬头,看见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双修长有力的手。
其实这双手,并不像是一个书生只会翻书握笔的手。
“做什么?”
冷烟桃当然不会驳回他的示好,只是在接受之前,她也得拿拿乔,出出气。
只是崔醑没留给她太多傲娇的时间。
“噫!”
身体一阵轻盈腾飞,冷烟桃下意识盯紧面前人那一双眼睛。
随即发现,他那双沉静柔和的眼瞳里带着笑,那一点笑意不再像是春日含羞的花苞,被她盯住一下就要匆匆转面凋落。
那阵可以称得上柔和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冷烟桃觉得有些痒,像是花瓣扑簌簌落在脸庞上,逶迤出一道旖旎痕迹。
螺青见崔醑双手举着冷烟桃的腰,轻轻松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