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这样的人,遇见你才点了头,动了心,不也是难得的缘分吗?”
冷烟桃低头揪着袖子上绣着的淡紫玉兰,因是在夏日里,衣衫轻薄,玉白?色的烟罗如同云雾一般轻薄,贴在女郎皙白?肌理上,又徐徐落下一截,露出她手腕上的一点儿?红痕。
“可若是我存了希望,今后又破灭了呢?”冷烟桃声音放得有些低,眼?前好似有重重迷障,阻碍着她做下决定,“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阿娘。”
小?儿?女的愁绪总是这样百转千回,萧骊珠怜爱地顺着她单薄的背脊:“只要是人,做下决定之?后总会有后悔的念头。但那又如何?裹足不前,犹豫不决,你连苦果之?前的那份儿?甜都未曾尝过,岂不是太过可惜。”
“世间男儿?也不尽是花心之?辈,只瞧你阿耶与大伯就知道了。”乔家郎君素来没?有纳妾的习性,萧骊珠自个儿?享受了这份专一的爱,便也想她的女儿?也过得这样快活,“蛮蛮,你可曾问过他吗?”
冷烟桃下意识摇头:“若是他拒绝了我,直言我这是痴心妄想,大不敬……”她会很?难过的。
直面?只藏于想象中的拒绝与冷漠,这需要莫大的勇气?。
冷烟桃喃喃道:“阿娘,我之?前不是这样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的性子。我真讨厌自己这样。”
“你瞧,提到太子,你总说‘若说’、‘若是’,却从?来不肯向他要一个明确的答案。有时候呢,那个答案或许超乎你的意料,是惊是喜,都交给他。你只要迈出那一步就好了。”
随着她的话,少女的脸上逐渐又绽出明亮的光彩。
萧骊珠一笑,知道她这是听进去了:“想好了,便去吧。”
冷烟桃点头又摇头:“今儿?不去了。”
萧骊珠微微挑眉:“为何?”
冷烟桃心情?变好了,拉着萧骊珠的手去一旁的池塘边喂鱼,她抓一把鱼食洒向池面?,锦鲤们争相跃出水面?抢食,那些微酸发涩的少女心绪也随着被撞得不断荡漾开来的水波渐渐淡去。
她理直气?壮道:“才吵了嘴,又要巴巴儿?地去东宫找他问话。叫他知道了,还以为我有多放不下他呢。不成不成。”
萧骊珠脸上的笑意微微凝滞,点了点面?前少女的额头,语气?里带了些嗔怪:“你呀你……”不过这样也好,蛮蛮在这儿?愁肠百结闷闷不乐,太子那儿?又能好到哪儿?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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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一对小?儿?女,各自心里边儿?都还别扭着在想对方怎么还不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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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仪元殿
描着六合同春的地毯上摆着一尊香炉,有轻盈香雾袅袅腾起,一旁的冰轮安静无?声地运作着,殿内一时间除了桌案前簌簌的写字声,再无?其?它。
曹德贵小?心翼翼地探头:“殿下,该用膳了。”
崔醑头也不抬:“不用。”
曹德贵顿时愁着一张老脸:“殿下,您都忙了大半日了,该歇歇了。”
又有谁会心疼?
这个略带着点儿?赌气?意味的念头一出来,崔醑自个儿?先?沉默了。
他看?着手底下的公文,放下笔,有些疲乏地捏了捏眉心:“简单些就好。”
曹德贵顿时喜笑颜开:“是,是,奴才这就去盯着膳房做。”
窗户半开着,崔醑瞥见清冷月色泄了一地,庭院里的梧桐树树影婆娑,在这样带着些燥意的夏夜里郁郁葱葱出一些静谧的凉意。
这个时候,她定然已经用过晚膳了,但嘴里多半还塞着几块儿?点心,又或是甜蜜醉人的酪饮。
曹德贵进来时,看?见青年站在窗边,微低着头,背影瞧着有些寥落。
他顿时心疼起来,想到待会儿?要发生的事儿?,就更心疼了。
“殿下,皇后娘娘来了。”
崔醑眼?中有些微迷茫的神色很?快被疏冷取代,他嗯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郭皇后拢了拢垂下的大袖衫,在昏黄的烛光下,上边儿?绣着的繁复牡丹花纹显出一种冰冷的精美,正如她投向缓步进殿的青年的眼?神一般,冷淡中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倨傲。
“今日你表妹入宫,你怎能如此?失礼,也不说多陪陪她?”郭皇后率先?发难,她就是见不惯崔醑和他父皇一样,一样淡然自持,似乎她所做的一切都无?法引起他们一丁点儿?情?绪波动的样子,“难不成,太子妃的心胸如此?狭隘,仅仅是善妒这一条,本?宫便能帮你废了她。”
崔醑不疾不徐地用茶盖拨了拨澄亮茶汤:“妻子与表妹,孰轻孰重,母后不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