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狱中,也不知家中如何了。
“秋白,你可有收到我母亲寄来的信?”
齐秋白哑然,眼中哀色流转,“冠清,前几日你入狱时,伯母她就因病离世了。你听我说,你如今还不能回家,这桩案子还没结束。待你伤好,你便?去我家躲一段时日。”
他怕天子震怒不消,突然反悔仍要治其?余士子的罪。
杜冠清已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脑中的弦被齐齐斩断,耳鸣目眩之感?随之袭来。身上稍微愈合的血肉寸寸裂开,被子上滴落的满是殷红的鲜血。
他低下头,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
他什么也没有了……
他自幼亡父,母亲一个瘦弱的女子独自拉扯他长大。做了大半辈子的活供他读书,半年前他临走时,曾许下金榜题名的壮志。
他考上了状元,还没来得及告知母亲,没来得及让她享过一日的福,就突然变得一无所有。孤暗之下举目四望,只?有一副无用的残破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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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年后?的今日,杜冠清依旧身陷这段回忆时,仍旧掩面而?泣。
“后?来我才知,我母亲远在章州,苦等我考取功名回家,可先等来的确是我舞弊入狱的消息。她不信我会做这种事,可她身子不好又?去不了京城,便?只?能整日以?泪洗面,以?至于哀思成疾。”
这么多年来,他都想再见一眼母亲,告诉她,他没有舞弊,他考上了状元。
裴谙棠听罢,又?仿佛置身回承平三十四年那个阴暗的春日,那年,他才七岁。
每每和阿娘从街上回来,总能看见满街肆意?逃窜的人群。
十四年过去了,西?市刑场直入云霄的冤声历历在耳,他就躲在父亲身后?,触目恸心。
“承平三十五年的恩科发生?了何事?”裴谙棠声音沉缓,屋中一片凝重。
杜冠清无神的目光徐徐看向他,嘴角讥讽一扯:“第一年,因一场舞弊让清白之人蒙冤而?死,偏偏有些人认为是朝廷清正,在严惩乱党。第二年,这清正的朝廷之下依旧有舞弊行贿之事,可这一年,真正舞弊之人却扶摇直上,加官进爵。”
承平三十五年春,杜冠清回乡安置了母亲,便?再次踏上了来京城的路。
他不甘心,他想证明,就算去岁的成绩作废,这次他也还能考上状元。
“你可想好了?若是反悔,就别去了,待我再多读几年书,与你一同参加殿试。”燕京城外?,齐秋白下了马车。
杜冠清抬头望着城墙上写着燕京二字的牌匾,似乎那五十多人的哀嚎和呼喊声还回荡在耳边。
“我要去。”
他握紧拳,又?一次走进这座在他的一生?中留下难以?磨灭的痛苦的城。
他们住在贡院旁的客栈中,杜冠清不意?外?地?见到了去岁与他一同出宵云司的士子,得知他们也是从家乡赶来参加这次的恩科。
杜冠清在客栈住下,专心温书备考。他的一腔壮志,还未曾磨灭殆尽,他对?这个昏聩的朝廷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他相信,这个功名,本该就是属于他的。
但一切的希冀,却在那一日戛然而?止。
那日,他在客栈楼下用膳时,突然来了一个打扮华贵,身材丰腴的男子。
男子眯眯眼,在一堂乌泱泱人中很快便?认出了要找之人。
“不知阁下可是杜冠清杜公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杜冠清停下筷子,望着这个精笑的男人,眼中闪过茫然:“正是,不知阁下是?”
男子躬着身子,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封糊上封口的信放在桌上,移到他跟前,笑眯眯道:“我家老爷久闻公子大才,特备亲笔信一封相邀公子来府上一叙,公子若有意?,府上随时欢迎。”
那男子说完后?便?走出了客栈。
杜冠清神色微疑,拿着信起?身上楼回了房中。
齐秋白正巧在二楼转角撞见他上来,“我还没下来,你这便?就吃完了?”
杜冠清婆娑着手中信封厚厚的一角,压低声:“方才有人给我送了封信。”
齐秋白也一怔,随后?二人掩上房门将糊着的封口拆开,待看清里?面的东西?后?,两人皆震惊不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哪是什么信,里?面分明是几张银票,尽数拿出来数了数,竟足足有三千两。其?中一张银票上还用小纸写着一处酒楼的名字。
齐秋白慌张走到窗前,四处张望几下窗外?,随后?把窗合上。
凝重道:“这是什么人给你的?”
“我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