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昨夜那封信如灼灼燃烧的?纸, 只拿在手上一瞬, 便觉那股焦灼之感?生生萦绕在全?身。
“邑国那群蛮人!”待褚钰在看信时,褚穆阳竟有些压抑不住心中?那股无名怒火, “敢堂而皇之地在我大晏京都大生事端,搅的?满城风雨!”
褚钰看完后,眼中?满是震惊, 立即将那张信纸放入香炉中?燎成灰烬。
谁又?能想到?褚安竟会阴差阴错与这人结识。
“胡元丹竟是木阔之子?”她朱唇紧抿,长眉高扬, 沉沉一拍身旁的?琉璃多宝阁, “他们这未免也太猖狂了些!”
邑国有九部, 且各自有自己的?部首, 其中?奚林部与大晏经两年前一战, 其残部与大晏至今不和。
其余八部皆与大晏关系多年来一直表面稳和,这几?年间各国凭借海市频繁出使, 因此大晏特开国门,不禁外来各国来往做生意。
褚穆阳指着香炉里几?点忽明忽灭的?火星子, “木阔那蛮人之子在我大晏的?国土上为非作歹,谋财害命。他还?竟敢拿着一封书信相威,要我撤了人放他儿?子出京,岂有此理!”
木阔是邑国庆安部的?左将,他们从前也与他通过几?回书信,那信上印有庆安部的?特殊符文,看得出是经他手亲自写的?。
信上说他儿?子胡元丹一年前来大晏行商,如今遇事被困燕京,只能暗中?托手下传信回邑国求救。
木阔在信中?威逼,若是他们不肯撤兵放胡远丹平安归国,便让下月出使大晏的?使臣,携当时他们暗中?通传商议买卖战马一事的?书信前来,上报给大晏皇帝。
信的?最下角还?有一处铁匠铺的?具体位置,看来应是胡元丹这些日的?藏身之处。
这也是褚穆阳昨晚拿到?这封信面色铁青的?原因。
庆安部专门饲育的?战马最为强硕,他们双方曾在信上暗中?密谈买卖战马一事。
可自从南州贪墨案发,皇帝就以安养为由急忙把他们手下的?大将褚惟几?人昭回京城,如今这几?人还?在京城盘桓。
边关几?城如今都无他们的?人,是以那些战马纵使是暗中?买了,也无屯兵之地。
因着这个缘由,他们与庆安部木阔的?议谈也僵持不决,可如今木阔这个老贼,竟要借此来威胁他们。
“早就与你说了,那些只会横抢武夺的?蛮贼,粗鄙奸诈,不可尽信。如今倒好,区区弹丸之地的?小卒也敢如此狂悖,昨晚那几?支冷箭差点射到?我这来了!”褚穆阳重?重?指着自己的?脑袋,激动之下连官帽都晃得歪斜。
褚钰眼底一派凛冽与深沉,出言道:“兄长莫急,如今虽褚惟他们回了京,我们暂时无屯兵之所?,可边关有九州,城池州府数座,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清。那些蛮人虽狡诈,做事却也黑心大胆,是以绝不可与他们彻底翻脸。”
“你的?意思是要把我们的?人撤了,放那胡元丹回邑国?”
褚钰冷声颔首,眼中?果决迸出:“此人于我们毫无用处,先前我们不明他身份,派人搜寻他不过是怕他落入大理寺之手会供出褚安。如今把人放回去,我们便也可高枕无忧,不如就顺水推舟送个人情。”
褚穆阳想了想,觉得不无道理,但又?担忧起来:“那褚安那边……这个废物现?下虽未对大理寺开口,但若是哪刻熬不住了,供出胡元丹,以谢临意与温乐衍之能,要查此人身份怕是易如反掌,他们定不会放胡元丹安然回邑国。”
胡元丹若是被擒住,木阔恼羞成怒,定会怪到?他们头上来。
“褚安留不住了,吩咐那边一声,今晚即刻动手。”褚钰言语冰冷。
大理寺如今围得跟铁桶一般,他们能安插一个暗线进去蛰伏一年之久已最是不易,任凭这个暗线再怎么难得,如今也是要非动不可了。
“那褚华洋那边?”
“我们已经答应搭救褚安,但他死在大理寺狱中?,又?与我们何?干?”褚钰婆娑着手上那串檀珠,檀珠虽寸寸贴紧肌肤,却愈发冰冷。
若是让褚华洋误以为褚安死于大理寺那帮人之手,反而会更使他收起那首鼠两端的?心思。
“但褚华洋也不可多留,待这波事态平息,兄长你寻个妓人混入他府上,探探他的?底细与虚实。若他口中?确为无用的?虚言,便直接杀了罢。”
“另外,即刻把我们的?人全?撤了,派宵云司几?个精锐,乔装改扮成普通百姓,去信上所?提及的?铁匠铺接那人出来,护送他离开燕京,要快。”
若全?部事成,此局还?算是惊慌止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