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满天,日暮西山,看样子那些人已是趁天黑前出了京,且都不知?走了有几?时了。
他们查到?那名为胡元丹的?男子其实是邑国人,且连胡元丹这个名字都未必是真名。
谢临意双眼如同淬着刀子,满腔愤意迅速在心头膨胀,冷峻的?寒意逐渐散发至全?身,以至于搜寻的?官差见状都不敢上前禀报。
呼吸因怒意而深沉凝滞,这丝焰火似要把胡元丹那三个字焚烧殆尽。
一个邑国人,敢在大晏的?京都无法无天、残害性命,而后逃之夭夭。
他暗暗发誓,定要取胡元丹的?性命来告慰百花楼中?那些无辜的?受害者。
一处不大的?院子里桂花飘香,几?盏明灯把院中?照的?宽敞明亮。
师徒三人坐在院中?,酒水微凉,和着心事入喉却灼热难耐。
“老师,我们终究去晚了一步,让那胡元丹逃了。”
温乐衍放下酒盏,看着一旁一言不发的?谢临意泛着醉意,面色薄红。
程绍礼鬓角花白?,一袭白?衣把衰老瘦削的?身躯衬得单薄苍凉,他话语沉缓,“只凭着一个名字查到?他的?身份与藏身之处,你二?人已算机敏了,可我们在暗处,他们在明处,行事总归比我们要得心应手。”
胡元丹是邑国人,且褚安与他勾结,背后定与褚穆阳他们脱不了干系,他能在这么多人马的?追查下顺利出京,定也是褚家?派人暗中?护送。
“谢霁,坐过来。”
谢临意因着胡元丹逃脱一事,一晚上心中?如压着块巨石般沉闷,未说过一句话。
听到?程绍礼发话,他才侧了侧身子,神情亲和几?分,掀起衣袍坐到?桌前。
程绍礼望着他依旧愤懑的?神色,似乎能窥到?他心中?的?满腔不平,眼中?透露着师者对学生的?赞许之色,“我知?你赤子胸怀,一贯嫉恶如仇,你从小便活脱气?盛,谁惹得你不快,恨不得当场相报。胡元丹一个邑国人,如此为非作歹,罔顾我大晏国法,你定是恨不得让其人血债血偿。”
“可他既在褚党的?护送下离了京,便犹如投入那苍茫大海,难以擒之。邑国这几?个部与我大晏表面上还?算稳和,可这几?年一直暗潮涌动,如今西夏与北境战火不断,若因那区区贼子又?挑起战乱,大晏恐应顾不暇。”
谢临意神色微动,经程绍礼这一提点,他也开始深深思及起背后的?利害。
邑国几?部这几?年确实不老实,同州为大晏与邑国边境的?相交之州,去岁庆安部几?支缇骑曾夜袭同州边境,掠夺民女两名与钱财细软千两。
朝廷不日便派沈臻远赴同州,庆安部一见沈臻带着兵马而来,部领当即便出来赔礼议和。
说他们部中?混入了奚林部余孽,掠掳民女和钱财皆是他们为泄愤所?为。最后捆了那几?人交出任凭晏军处置,且恭敬地翻倍奉上财帛,再将那两名女子安全?送回晏军营中?。
他们如此小人做派,本就惹得大晏朝廷上下不快,如今胡元丹竟明目张胆地跑来大晏京都犯法害命,若是两国情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时,此案便足以挑起两国战火。
只可惜今非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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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的?大晏,枕戈待旦,兵强马壮,根本不畏惧邑国那些蛮人。
但如今西夏与北境也不安生,战火纷飞,再应付邑国,怕是要席不暇暖。
虽如此想,谢临意依旧扣紧双拳,胸膛起伏:“但胡元丹若不死,此事决不罢休,他残害的?是我大晏百姓,我必让他血债血偿。”
“邑国不会安稳太久,大晏与邑国必有一战,那时我大晏必向他讨今日相欠的?一条命。”程绍礼道重?重?摇首,“但此战定不能这时开,君子不立危墙,家?国也不宜在暗潭中?再沐风雨。”
谢临意心绪杂乱,现?下面对着尊师才渐渐怒意消歇,这才发觉将心神倾扰之物并非全?然是愤恨,也有一丝百思不得其解的?疑虑之处。
他问:“老师,我不明白?,褚家?分明先前一直在大肆搜寻胡元丹,我们从褚安与褚华洋口中?也得知?,他们先前搜寻胡元丹是为了灭他的?口,不让人攀扯褚安。可为何?现?下又?撤了宵云司的?人,还?暗中?护送胡元丹出京?”
温乐衍也因想不通这点,缓缓婆娑着酒盏,凝神静气?。
程绍礼披上家?仆送来的?寒衣,骨节嶙峋的?手覆上轻软衣襟,面容幽沉:“你们可知?那胡元丹是谁的?儿?子?”
谢临意与温乐衍对视,彼此都看清了对方眼中?的?不解。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