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管家走近,身影映在?窗间?,低声道:
“老爷,荀大人来了。”
人如飞絮(二)
褚穆阳转了转指间的玉扳指, 抬眼问:“他一人来的?”
管家低头:“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看着?像是荀大人的千金。”
“这个只知贪利的蠢货。”褚穆阳听罢,冷嘲一声。
不过是打着赏菊宴的幌子下个邀帖, 他还就真?把自己的女儿带来了。
不这样一来, 正好?省了他们一桩难办的事。
赵远山见如今一切都在按先?前的计策进行,撩袍起身道别:“那?下官先?行告退。”
褚府门外,荀婧雪下了马车,垂首跟在父亲荀颜身后。
一进门,便听见后院传来一阵少男少女的欢笑声。
荀婧雪停下脚步,犹豫着?不敢上前。
她从小患有口?吃,不擅言辞与?交谈, 因这顽疾的原因, 同龄人常常在暗处取笑她,她也因此性子越发腼腆内向, 只能整日躲在闺中绣花练字。
今日父亲强度强硬,非要带她来褚家的赏菊宴。
她虽懂得些诗词歌赋,可实在是话音不利索。且昔日里因怕被人取笑, 从不结交闺中好?友,一想到这, 生疏与?恐惧又交织在心头。
“雪儿。”荀颜回?头, 见她眼尾泛红站在原地, 他深深叹息了一声。
妻子早逝, 他也不曾纳妾, 是以膝下只有这一个女儿,说不疼爱是假的。
可他的女儿生来命苦, 别家姑娘能吟诗颂书,能与?亲朋好?友恣意畅谈, 他的女儿却只能终日里坐在房中独自绣花,默默流泪。
以至于女儿如今十?八岁了,哪怕他在朝中已是二品大员,却依旧没人能上门说亲,偏偏外头谈笑他荀颜女儿的言语仍旧不止。
褚家世家大族,多少高?官想把女儿嫁入他们家,而?近日褚穆阳有意无意地问及他女儿,又多次提及侄儿褚辰。
他自认为自己如今深得太后与?宰辅重用,经?深思熟虑后,想着?褚家许是有要让两家联姻的念头。
念头一起,便再?难打消,借着?这场赏菊宴,他头一次带着?女儿来相看。
若真?能嫁入他们家,谁还不高?看他女儿一眼。
想到这,他软下去的神情强行染上些许厉色,“雪儿!”
荀婧雪吓得一怔,指尖绞紧衣角,无奈之下只好?跟上父亲的脚步。
到了偌大的庭院中,立即有婢女上来迎候,婢女蹲身行礼,话语细柔:“荀大人,老爷在书房等您。荀小姐请跟奴婢来,宴会已然开始。”
“父……父亲,女……女儿……”荀婧雪握紧拳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荀颜声音低柔:“雪儿,莫怕,都是些与?你同龄的姑娘家与?郎君,你很少出门,也正好?趁着?今日去看看,为父有事在身,你且先?去。”
荀婧雪知?道父亲今日带她来的用意,深知?父亲为了她的婚事日夜操心。她自己心中也不好?受,终归咬着?嘴唇点点头,跟着?婢女向后院走?去。
府邸辉煌气派,后院弯绕曲折,花草成行,沿路皆是楼阁水榭、假山亭台。
一群身着?绫罗的少女在后湖追逐嬉戏,荀婧雪放缓了脚步,默默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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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走?,一处精致典雅的湖中水榭上,成群的奴婢与?护卫簇拥着?亭中的男男女女,这些人许是身份贵重,以至于路上那?些普通的官家小姐都不敢靠近水榭。
荀婧雪也站在水榭的亭子边不敢上前,那?婢女将她引到这处便也退了下去。
水榭上的人群中有清亮娇气的女声传来,“今年褚安哥哥不在,好?生无聊,往年他定会说些有趣好?玩的。”
说话的是褚裳,年仅十?岁。
“都怪朝廷那?帮人。”回?话的正是褚辰,此人一看平日里就是跟褚安厮混惯了的,竟还为他打抱不平起来,“不过死?了两个女子,何至于这般大的罪名扣上来。”
褚荇则静静坐在一旁,眉眼淡淡,不理会他们的言语。
褚辰则继续凑到褚裳身边,一副吊儿郎当的样:“诶,九妹妹,七哥哥我也会说好?玩的,你想听什?么,听那?花楼里的姑娘唱的曲儿有多好?听,还是我府上姬妾那?纤纤玉手有多好?看……”
“啊——”褚裳捂住耳朵,气愤地瞪着?他。
湖中船上的其他官家小姐听其粗鄙之言,也纷纷皱眉面露不适,皆用丝帕轻掩鼻尖。
可无人敢上前说他的不是。
褚辰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