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了前路,殊不知?即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褚穆阳脸上晦暗难明,笑中仿若沁满了寒意,“难事既已了,今日叫明合你来,实则是为了令千金与?愚侄的婚事。”
荀颜大喜,自谦之言滔滔不绝:“小女不才,褚公子人中龙凤,能看得上小女,实乃小女的福分。”
“我这侄儿年纪小,顽劣不堪,早该寻个房中人好?好?管束一番,听闻令嫒知?书达理,秀外慧中,这二人倒也不失为一桩良缘。”
荀颜听这话,便知?此事八九不离十?了,若女儿能嫁到他们家,不仅教人都高?看一等,且对他日后的仕途也大有助益。
褚穆阳继续道:“你我乃长辈,有些事不便插手,不如借着?今日之机让他们各自相看了解,也省的日后生疏无话。今晚后湖还有游湖诗会,不若让令嫒留下来游玩一番,待宴席一散,我自会派人亲自送令嫒回?府。”
“如此甚好?。”
人如飞絮(三)
谢临意从宫中回来时便见裴谙棠在大理寺等他, 得他告知,知晓钱五一事的首尾后,他立即派人去那名为霸王阁的赌坊探查。
不多时?, 派去人带着消息回来。
果然不出所料, 钱五的确有个双生子兄弟叫钱平。
待捋清来龙去脉后,此计的卑劣歹毒之处便显现无余,谢临意眼中激起层层愠意,“我已派人拿着钱五的画像去霸王阁查了,那里的人说确实见过?画上此人,此人叫钱平。而且霸王阁昨日傍晚突起大火,烧死了几个杂役小厮, 遇害之人皆被?烧的面?目全非, 钱平只怕是早已凶多吉少。”
至于钱五为何会突然冒出个双生?子兄弟而官府的户籍却并无记载此人,许是当年的飞燕诗案牵连人数众多, 当时?京中人心惶惶,四?下举目皆是混乱。
官府大肆抓捕之下定有人四?处逃窜,当年钱平定是趁乱活了下来, 这些年一直流离各地,以至于户籍上竟无钱平此人的详录。
所以他们昨日查到的是钱五的家眷亲人皆死于飞燕诗案。
“钱五依旧不肯吐露一言, 只怕如今还蒙在鼓里。”裴谙棠摇头?微叹, 他们兄弟二?人, 捱过?一段黑暗的世道, 却又踏入了另一段暗潭之中。
午后阴沉, 怕是要来雨。
浓重的树影如墨团般深深浸染在石阶上,未有一丝浮动之影。
一袭凉风吹散开裴谙棠洁净无尘的衣袍。
此案以他之位能做的他已?经做完了, 剩下的便交由大理寺。他同谢临意与温乐衍自幼一同长大,三人默契无间, 对彼此间的了解早已?如明镜一般。
他相信谢临意定能将此案好好了结,就算曾松宜已?死,南州案可?能再无翻出重提的机会。但往事虽已?过?,不能让当下身在局中之人再度蒙冤。
“我非三司中人,此案我不便明面?插手,便交由你了。”
谢临意应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着他,“放心,绝不让温乐衍在府上多睡上一日。”
牢房内不见天日,血腥味弥漫浓重,微弱的天光投射进来,光尘微粒争先恐后在这丝细小的光亮中飞舞交织。
谢临意再次步入关?押钱五的这间牢房,他看这人面?不改色、早知他软硬不吃,早早便让人停了用刑。
钱五头?发散乱地坐在草垛上,沾满血污的衣衫已?被?鞭打至褴褛破碎。
他满脸脏污,干裂苍白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淡淡血迹溅落在眼角、鼻端,仿若只是一具早已?失了心魂的躯壳。
谢临意环手靠在离他几步之遥的铁门上,“据说你在大理寺十年,我原也想不通怎会是你。”
钱五头?也不抬,猜又是些想让他招供的话语。
“果然我没猜错,竟真?不是你。”
钱五晶黑的瞳孔猛然一闪,手上的铁链因身躯微震发出两声沉亮的声响。那双波澜不惊的眼中终于如投下一颗石子般荡起圈圈涟漪,神情复杂惊愕地看向他。
谢临意尽收眼底,窥破他心中所有的慌乱与不安,继而将他欲隐藏的事情细细道出:“你根本未做下毒一事,却能心甘情愿为了旁人顶罪,是为了你那失散多年的胞弟钱平罢?”
钱五呼吸骤然沉重,喉中有丝丝沙哑之声呛出,但终究未开口说一个字。
谢临意走到他身前,话音中略略有惋惜之意,低涩道:“钱五,或许你该相信,你弟弟已?经死了。”
钱五胸腔剧烈起伏,眼睛瞪圆了几分,干涸的嘴唇轻颤,几度张开又合上。
“找到你们兄弟二?人的人,狠厉无情,心狠手辣,绝非遵守信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