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了。
“你我之间,无需客气,”裴谙棠看穿他眼底蕴藏的无限热望,走到他身边,“切莫妄自菲薄,为官之人比的从不?是手中?权高,而?是心中?清正,不?管在身在何等位置,看得都是你能为当?下的位置做多少。”
梁延春沉沉颔首,方才眼中?的复杂之色被他这番话席卷而?散,他送他到门外,“我笨嘴拙舌,老师也说过,我为人执拗,固执冷僻,是以?从未曾有什么交心好友。但我是真的把裴兄当?好友的。”
他也看得出来?,这陌生的京城中?,除了老师以?外,真心待他如好友的也只有裴谙棠。
裴谙棠郑重道:“我亦如此,我虽不?在明开府,但日?后你若在何方面有独到见解,寒舍随时恭候。”
裴谙棠走后,一直站在门外的齐复负手走了出来?。
梁延春一转身,立即止步:“老师。”
齐复望着裴谙棠离去的背影,阖眼叹息片刻,眼尾皱纹深深:“他走了也好。不?过他有句话说得没错,为官之人,从来?看得都是你能为当?下的位置做多少。”
他对裴谙棠,其实是心存赞许的。
“他的父亲与老师皆实乃大才,若他父亲还在,这朝堂之上不?至于是如今这个局面。”
可惜慧极必夭,一腔好心对别人,到头来?却不?得善终。
他看着梁延春缄默垂首,见他满心激荡热忱尽显于色,突然又肃穆道:“但是,离朝局越近,陷的越深。我当?年的几位学生,如今都飘散四方,早已娶妻生子,隐于故乡。唯有你还心怀大志,不?忘本心。”
梁延春话音高亮:“倘若学生只想娶妻生子平安度日?,从前便不?会入这圣贤之道,学生不?愿如此,只求无违本心。”
齐复沉沉摇头自省,眼角道道沟壑鲜明深浓。
他的学生一直以?来?都看得比他通透。
他忆起自己,当?年十五岁中?进士,也算年少成名?,一腔壮志凌云。
可如今却在这明开府虚无度日?,碌碌而?过。
如若只想清闲无为,那当?初的豪言壮语与日?夜勤学又有何意义呢,真的甘心让那些壮志散落尘风中?吗?
无违本心,可他半生都在违背本心,只是自己不?想看到罢了。
怜我怜卿(三)
“姑娘可要?奴婢来帮您?”青衣婢女低着头缓缓走进屋内。
江潇潇灿灿一笑, 眸若清泉,“不用了,我已经收拾完了, 你且去?忙罢, 不必在身旁候着我。”
“那奴婢先退下了,姑娘若有事尽管吩咐奴婢。”
“好?的。”
这些天来,她还是不太习惯有人在身旁伺候,自从住进来,院中的两位婢女一直贴身候在她身旁,她为此也推辞过好几次。
但想到这许是高门大户惯有的规矩,她是客人, 也?不好?强烈推脱, 因此?一些事她都是提前先做完。
原本昨日晚上便收好?行李要?走的,家中人尊重她的意愿也?未曾刻意强留她, 但见夜色太晚,还是留她多住了一晚。
她捧着包袱坐到院中的石凳歇息了片刻,秋日的灿阳和煦, 晨光照的人舒畅无比。
可谢临意公务繁忙,白日都不回府上, 昨日回来得晚, 今日又天不亮便出去?了, 怕是都不知道自己?要?走。
她眼中有细微落寞轻轻略过, 又仿若被翕闪的睫毛扫淡。
算了, 下次回来时再与他好?生说说罢。
府外一早便备好?了马车,她也?不想让人久等, 拿起?包袱便欲起?身。
“你要?走了,我竟还不知。”
清扬如风的话语穿过圆栱门前一片葱郁的竹林, 飘旋至院中的每一处角落。
江潇潇抬眸,便见谢临意穿过那道门悠悠向她走来。
来着面容俊雅,身形挺直,一丝阳光打在他湖蓝色镶丝金边的衣袍上,耀目灿然,袖中意气难掩,如美玉生光。
她忽然觉得心中被一团莹亮的温芒充盈,心安且欢腾。
不禁面颊樱粉,双眼一弯,“你昨日回来的太晚了,我早已睡了,今晨又去?的太早,我还未醒。”
谢临意望着她眸中的一泓清波,仿佛再盛的锋芒都要?被明?盈的秋水浸透,他不知不觉间已然向她靠近,话音清冽:“那为何要?走,可是住的不习惯?”
江潇潇怕他误会,连忙否认:“不是的,我住的很好?,家里人都对我很好?。”
“那是为何?”
“我是你的什么人?”她笑着反问他,“我怎能一直住在你府上。”
谢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