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唾骂至今,这腌臜的皇室,根本配不上她!我在教坊司五年,终于等来如?今这个机会,就算不能为娘娘洗刷冤屈,那纵使粉身碎骨,我也不忍看到奸首逍遥于世。”
温乐衍眸中满是风起云涌的复杂,心头在不自觉轻颤:“若照你这么说,此案全是你一人所为?”
她会怎么回答?
沁蓉看着他略显灼热的眼神,终深沉有力道:“皆是我一人所为。是我想为庆妃娘娘报仇,如?今虽败,我亦不悔,要杀要剐,听凭处置。”
徐徐燃烧的油灯经寒风一扫,忽亮了几分,目之所及的黑暗处瞬间?大亮。
她的意思?是,她绝不会背叛那个人,就算是死。
温乐衍凝结在喉间?的气息叹出。
“此女子一派胡言,她背后定有人指使!”秦业在一旁听了这么久,也听出来其?中几分内情。
裴谙棠眸光微转,似在安抚他,清淡一笑:“莫说是秦副使了,我也是不信的。但此案可能要追溯到先帝年间?的宫廷旧案,还牵扯进了太?后,若想查清,须得翻出当年的案子详查才是。”
若沁蓉所言属实,褚太?后当年就是怕先帝传位于庆妃所出的二?皇子,所以设此歹计陷害庆妃,让她名誉有损,让她的儿子受此牵连不能继位。
如?此一来,褚太?后定是经不起查,她也怕查。
“但此事涉及太?后,又是事关先帝宫妃的旧案,我等不敢擅专,秦副使不如?如?实禀了太?后。”裴谙棠指了指沁蓉,“就说这逆贼肆意攀咬,颠倒黑白?,问问太?后可要彻查此案,以证清白?。”
温淡平和的话语中满是不容退却的冰冷威胁之意。
秦业怒目不言,他总算知道他们为何要插手这桩案子了。
就像如?今这般,他们能插手进这之中的一切,让宵云司不能独断专行。
让他在自己的地盘,还要受此威胁。
沁蓉这下一口咬定就是她想为庆妃报当年之仇,故而行刺。谋划皆出自她一人之手,与旁人无任何关系。
无论身受何种严酷刑罚,她都不曾改口。
夜色寒凉,急风狂舞,空中乌云如?层鳞般遮住月色。
雨点密麻落下,打在衣袍上泛起点点湿冷的斑驳。
沁蓉虽死守最后的秘密。
但此时走在雨中的三人却心知肚明。
裴谙棠看着温乐衍落寞难安地走在前?头,身形融在一道浓重的清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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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衍,我们都会保温迎姐姐平安。”他开口时,温热之音与冷风一同传入前?人耳中。冷热相触,顿时化开几丝周遭的凛冽。
“多谢你们。”温乐衍转过身,幽深的目光中淬着一丝严峻,“我也是该去趟熙王府了。”
谢临意目光转向分叉口的宫墙,望着映在夜色中的深深宫门,“我进宫将此事禀明陛下。”
雨水倾落,纷纷飘扬在初冬的夜晚,打湿长夜中那三道分道而行的身影。
裴谙棠步履匆匆,踏上那条灯火通明的路:“那我先回家了。”
槛花笼鹤(七)
雨丝横铺几里天地, 楼台之上宾客满盈。
高悬的彩灯争相燃起,酒盏相击声被凉冷雨意浸没。
燕京城就是?如此,无论黑夜白昼, 总有人?纵情畅饮或是劳累奔波。
尘世会裹挟世间一切浮名浮利与权欲野心, 所有人?都在这天地一隅间?流转往来。
人?人?皆相同?,但透过心看,人?人?又皆不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裴谙棠不理?会欲拉扯强留他的寒风,顺着闪着细碎光影的湿泞官道,独步朝家中而去。
路上行人?二三,转过寂静街角,他望见门前赫然点着两盏灯, 任凭急风冷雨吹拂侵袭, 灯光却将四方幽暗照的愈发明亮。
他推开留了一角的大?门,院中灯火通明, 袅袅轻烟渐渐升起,缭绕在沾满雨珠的树枝间?,迷蒙清幽。
此刻, 他心中格外安定沉静,因为唯有想见之人?, 能?抚平驱散那些虚苦劳神之事。
檐雨滴答落下?, 剪不断的雨帘却未能?抓到他匆匆进去的身影。
凌玉枝拿着一本诗籍看的入了神, 竟未发觉轻声逼近的脚步声。
桌案之上书影翻动, 簌簌声响洋洋盈耳。
她似是?回忆般念出纸上, “别梦依依到谢家,小廊回合曲阑斜。”
这是?她从前读过的诗。
话音还未湮没在空荡的房中, 身后即刻便?传来清温之声,与?她的话语相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