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地踱步,烛光之下,他的身?影在周遭黑暗下修长缥缈。
半晌后,他才冷声答背后之人:“我回不回,又与你何干?你自雍阳跟了我一路,到底想要做什么??”
那老者面容黄瘦,两块丑陋的疤纹延伸至嘴角,耷拉的眼皮却与接下来高声的话语万分不入,“殿下不知?我要做什么?,我却知?殿下心中所有的愤懑不平与怨恨不甘,殿下在雍阳三年,虽远离繁华的皇城,清闲度日,但心胸中难掩的炽烈热望却从未消亡过一丝。”
“殿下当?年深得先帝宠爱,若无?那桩事,如今龙椅上坐的绝非那优柔寡断的黄口小儿。”
傅长璟猛然怔忡,抽出剑架上的长剑,雪白的剑声锃亮晃眼,直指那人颈侧。
“我竟不知?你是哪方贼子,你在我府上口出狂言,大逆不道,就不怕我一刀杀了你?”
老者似乎是料定那剑身?见不了血,幽幽一笑:“殿下难道心中就从未这般想过?”
傅长璟握紧剑柄的手掌松动一丝。
这么?多年,就如同一场梦一般,他多想一醒来,还依偎在母妃怀中,还在父皇身?前练字读书。
可一睁眼,他如今只是个不受人待见的闲王罢了。
老者窥见他眼底的情绪,“殿下如今进退失据,从无?一人真?正在意您。当?今陛下待您宽厚,是因为他刚即位,若即刻对手足赶尽杀绝,有负帝王贤明之称。方才温二公子给您指的那条路,也?不是为了您而深谋,而是为了王妃,他不想让他的姐姐因殿下您身?陷祸端,因此让殿下您安守封地。他可不知?殿下的心,也?不知?您心中所想。”
傅长璟冷眼一扫,那老者又佯装纠正,“老朽年纪大了,竟忘了一个人,这世间若还有人真?正在意您的,那便只有王妃了。王妃在殿下身?边三年,对您用情至深,殿下真?的认为,在雍阳那个偏荒之地厮守一生,就是给了王妃与将?来您的孩子最好之物吗?”
傅长璟放下那把剑,垂首不语。
阿迎跟着他,三年间算是吃苦了。
她本该是在那玉阙楼台之上,如今却跟着他颠沛流离。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问?。
“燕雀岂知?鸿鹄,那些人都?不懂殿下,只有我懂。”老者悠悠一笑,“都?是皇家血脉,殿下为何不敢试想一下?”
“呵。”傅长璟展手讥嘲,“你若是想做来日天子身?旁的挟恩近臣,实在是不该来找我。我如今两手空空,自身?都?难保,你叫我拿什么?去想?”
“何以见得。”老者咪笑展颜,“殿下的身?旁一直不是两手空空。”
“哦?”
“庆妃娘娘的孩子,早在出生那一刻便夭亡了,殿下您并非庆妃娘娘所生。”
傅长璟满心俱震,猛然拎起他衣角的侧腕青筋凸起,双目猩红,“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
母妃从小便待他温和宽厚,因此,关于他自己的身?世,他从来都?未怀疑过……
哪怕别人都?说她母妃罪不容诛,宫里宫外的流言漫天四散,他也?从来都?未怀疑过一丝母妃的清白与他自己的身?世。
如今眼前这个人更?是荒谬至极,说他的生母并非庆妃。
这怎么?可能?
“你再?胡言乱语,本王即刻将?你送往宵阳司诏狱,治你个谋逆之罪!”
老者急咳两声:“殿下莫急,且听老朽道来。您虽非庆妃娘娘所生,但您确确实实是皇家血脉。”
“那你倒是说说,我的生母是谁?”傅长璟的声音打在他耳畔,如破碎的冰渣般刺骨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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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深深一息:“是当?年的褚皇后,当?今的褚太后。”
薄劣东风(三)
风肆意卷涌, 灯火骤然熄了几盏,一排婆娑树影深映在窗纱间,如暗夜中伸手撕扯的鬼魅。
傅长璟瞳孔震缩, 此人口中的荒谬之言着实如空中云雾, 虚浮无依。
他竟然说他的仇人是他的生母。
他眼中盘虬暴戾渐渐倾覆住一瞬间的震愕,似要掐断那人孱弱身躯下枯瘦的脖颈:“我虽不知你是何人,但你实在不该拿这种事来戏耍我?”
若非他不在府上杀人,否则只凭那人这句话,屋内即刻便能血溅三?尺。
“来人,将他拖下去,杀了。”
两个?暗卫进门拖着人便要往雨中走。
“殿下……”老者?被重重扔到雨地中, 胸腔起伏呛进了几口雨水, 阴柔之声?愈发喑哑可怖,他震臂大?喊, “殿下为何不听我把话说话?殿下是不相信,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