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清风,正?直为?官,也未曾查出一丝受贿之嫌。
因此,他才敢对上袁子奇,断定他是在捕风捉影,以讹传讹。
他的?声色终于漾起微怒:“若你想说?你亲眼看到过,那便说?说?是在何处看到,他把试题所?售何人,售价几何,售的?又是哪几题?你若说?不出,你便是蓄意煽动人心,诽谤朝廷,殴打官员。罗学政与?叶知县若真?是因你们而死,你袁子奇首当其冲,革除功名,论罪当斩!”
袁子奇心中一凛,当即掌心冒汗,此刻再也未有方才的?反唇相讥之态。
“我……我,他若是未曾泄题与?那些富家子弟,我怎会考不上?我怎会考不上?!”
他声音颤哑,充斥恐惧与?癫狂,眼尾流下一行清泪,“我若是考不上,我爹会打死我的?,他真?的?会打死我的?,于是……于是我就想……”
“你就想诬陷一方官员舞弊,如此一来,过错便不在于你,而在于旁人。”
袁子奇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深冬之夜,汗水打湿了脊背。
或者说?,到如今这个地步,他才真?正?的?害怕起来。
裴谙棠看着他缓缓蹲缩于一旁,连地上影子都在颤抖,他从那团浮动的?阴暗中看到的?不是悔意,而是恐惧。
“袁子奇,你今年一十七了罢,你早已不是一言一行皆是无心之举懵懂稚子。”
他语重?深重?,如淬寒芒:“这个世间,不是你想说?什么,便能随意说?什么的?。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那堪永夜(二)
话语字字钉在袁子奇心头, 他如浸寒凉深水中,震颤不已?。
本来只是一两句牢骚,谁料会到如今这般不可控制的地步。
那?些把他的话听去的人似乎都与他一样, 心中愤恨不甘, 而这火上浇的一把油,直接让事态不受约束的无限放大。
他别无他法?,只能跟着?他们?一同去闹,也?只能把这件事当做是真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反正他们?这般多?的人?,出了什么事也?并非他一个人?的罪责。
“大人?!大人?!我不敢了!”袁子奇涕泪横流,“我……我只是、只是胡言乱语,随意说了几句话, 谁知他们?就听信了。带头围堵罗大人?与叶大人?的不是我啊, 我是被他们?裹挟其中,无奈之下只能跟着?他们?来的, 我也?没出手?打人?,我的罪责……罪不至死罢?”
“那?些人?定?然也?逃不掉,但是你, 你以为你能逃得掉?”裴谙棠字字将他侥幸的心理击得粉碎,“你心术不正, 嫉贤妒能, 无端一句话间接害死了三条人?命。我朝律法?, 杀人?偿命, 罪不至死?你觉得你的性命够抵那?三条人?命吗?”
这句话宛如霹雳坠落, 袁子奇耳膜震鸣,周遭天旋地转朝他倾轧而来。
洪流溺入满心时, 一句话忽在脑海盘旋,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脖颈青筋鼓起,“大人?明察,泄题一事并非是我第一个传的,并非是我第一个传的啊!”
这般声嘶力?竭之语使得裴谙棠眸色微滞,他转身看向牢房中面露哀求之人?,“那?你便说说,此?言的源头究竟在何处?”
袁子奇握紧双拳,暂压慌色,在极力?回想是在何处听到过这句话,忽然双目瞪圆,“乡试还?未开始的三日前,我花大价在醉仙楼摆席,邀请同窗探讨文章,结果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嫌我寒酸,看不起我,皆未曾来赴我的宴。我郁郁寡欢,一人?在醉仙楼坐到深夜,酒醉之时,迷迷糊糊听见?隔壁间传来话语声,似乎就是在说罗学政贪墨受贿,乡试的试题早已?被他高价兜售给各县富家子弟……”
裴谙棠听着?此?言,目光幽深,沉浓的神色如陷深潭。
袁子奇继而道:“我当时吃醉了酒,恍惚之下也?无甚在意,想着?乡试都还?未开始,这种传言定?是捕风捉影,也?就未曾走过去看那?是何人?。直到……直到放榜之日铩羽而归,我才想起了那?日听来的这句话,越想越觉得所?言非虚,便……便与好多?人?说了这场乡试许有舞弊之嫌。”
裴谙棠看向他,“你此?言可当真?”
深感惊愕的同时他也?怀疑袁子奇是为了推卸罪责从而胡乱编造了这番言语。
“千真万确,千真万确啊大人?!”袁子奇神情激动,“大人?若不信,可以派人?去查初八那?日我是否在醉仙楼订了席面,再查查我隔壁那?间的人?,将他们?扣起来询问一番便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