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影在狂风中形单影只,通身融于幽暗的无边夜色中。
与温迎说了一番话后,他恍若醍醐灌顶,再也?不觉被束缚脚步。
于是立即动身从被温远送走的那?几个小?厮开始查起。
终于查到他身旁的三个小?厮中有两个拿到钱后白日里就已?经走了。唯独这个叫安福的,为人?嗜赌如命,跑到霸王阁赌了一日才于一个时辰前买了半夜的船票离京。
安福认出来人?,眼中先是茫然闪过。后又?不知是心虚作祟还?是恐慌上涌,竟忙跪地磕头道,“二公子,小?人?家母病重,三公子准许小?人?回家探望,求二公子放小?人?走罢……”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温乐衍守株待兔至半夜,已?是疲乏至极,此?刻没功夫跟他扯。
桥下狂澜怒涛之声掩盖了几分他的话语,“左右你是我家的下人?,你若不说实话,我便将你扔进这条河里。”
安福浑身一颤,当即哀求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温乐衍漠然望向他,声色比孤清长夜还?要冷寂凌冽,“前夜在如意楼外,你们?可遇到过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
安福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口中一哽,慌张摇头:“不曾,不曾,不曾见?到过。”
“不曾见?到过?”温乐衍居高临下逼近他,冷问,“看来你是记性不太好,我来帮你想想如何?”
他眼神一睨,身后几个护卫立即一拥而上,拳脚疾风骤雨般落到安福身上。
安福先是放声哀嚎,可此?处深夜无人?,痛呼之声换来的却是身上更重的拳脚。
疼痛如拆骨穿腹,不给他一丝喘息机会。
不消片刻,他终于忍不住连忙磕头,如实回答道:“见?到过,见?到过,二公子高抬贵手?,饶小?人?一命!”
那堪永夜(三)
翌日?, 阴雨霏霏。
温乐衍一夜未眠,于府上长廊坐到天光大亮,雨水濯湿了他半边衣袍, 寒风一吹, 凉意直贴肌骨。
贴身小厮禹南将一包点心放在桌上,面露忧色:“公子,去换身衣裳罢,莫要染了风寒。见公子今日?在家,小人一大早便去买了苏记的蟹黄酥,公子可要吃点?”
“不想?吃,你拿去吃了罢, 一块都别剩下。”温乐衍按了按额穴, 话音清淡,似乎能?看出铺天的愁绪皆锁于他心?头。
他只倒了杯热茶, 轻呷一口,抬眸问道:“怎么样了?”
禹南与他交换神色,立即心?领神会?:“老爷上朝去了, 大小姐带人去了熙王府探视,三?公子起身了, 看似欲要出去。”
温乐衍将杯盏一搁, 茶水溅落袖口, 他果断起身, “让他们把后房那人看好了, 莫要让人跑了。”
“是。”
温远锦衣华服,红光满面, 早已让人套好了马车,欲要出府会?友寻欢。
行至府门前, 却被两个护卫伸手一拦。
他厉声?怒目:“放肆,你们拦我做什么,还不快滚开!”
“你以为你今日?能?走出这道门?”温乐衍换了一身净服,从亭廊悠悠走来。
“莫名其妙。”温远冷嗤一声?,全然不以为意,推开护卫的束缚,“让开,你们好大的胆子敢阻拦我。”
强行闯出换来的却是更重的推搡,他一个趔趄撞在身后的木柱上,正欲发?火,又听温乐衍低沉道:“你做了什么,需得你自己承担罪责。”
“你……你疯了不成?”温远本以为他昨日?会?就此作罢,却未料到他竟这般强决,不可置信道,“你执意如此,可有?想?过?父亲与姐姐?”
温乐衍如一具沉石定在原处,片刻后,坚毅果决之?色浮于眼中,“我说过?了,你做过?什么事,就得为自己负责,旁人救不了你,更遑论同父亲与姐姐何干?”
“来人,将府上的出口封起来。”他冷声?吩咐。
“住手。”苍老浑厚之?音从府门外传来。
温照年?正是下朝回来,一下马车便见门前站了黑压压的一排人。
他手指温乐衍,拂袖震怒:“你是反了天了不成,这家中竟轮到你来说话,成了你想?封便封,想?开便开之?地了。”
温乐衍默然长叹,无奈一翻眼,他属实是未料到父亲今日?回来的这般快。
温远神色一软,怨声?载道:“父亲,您可回来了,二哥哥今日?莫不是疯了,非拦着我不让出府,带着这帮人凶神恶煞堵在这。”
温乐衍静看这二人父子情深。
果不其然,温照年?听罢,即刻愤慨数落,“你既不去上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