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入这?些学生耳中,所有人皆默然相视。
但正如裴谙棠所言,当?他们被心中虚利与恶念所驱使走出第一步时,往后便再也?拿不起那只笔,再也?作不出锦绣文章。
外头天光大亮,日光刺目。
“这?群软骨头,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谢临意抬手遮阳,与裴谙棠并肩走着。
裴谙棠转身问他,“你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啊,我这?不都一直和你在一处?”谢临意摆手,“若真与他有关,你我去查怕是要?打草惊蛇,故而,我交给?梁延春去查了,望他能机灵点。”
梁延春官职低微,郑宥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故而让他带人隐蔽探查最为合适。
“你为何也?怀疑郑宥?”谢临意定?眸看着他。
他一早觉得此人不对劲,竟也?与裴谙棠不谋而合。
裴谙棠停下脚步,“他身为一州知府,一州学政与一县知县莫名惨死,首先便应反复勘验尸体,就算看不出他们百会穴的针孔,可那勒痕作假的如此明显,他竟会看不出?这?点端倪还是布政使连大人看出,他急发奏报回京,我们才?知事态严重?,即刻启程来淮州。”
唯一的可能便是郑宥知情不报,刻意隐瞒死因,就是要?让人相信罗文新叶启良是死于自尽。
“没错,可让我怀疑的是他之后的反应。”谢临意沉吟颔首,“连大人道出真正死因后,我观郑宥神情竟毫无意外之色,他还即刻便说是落榜学生怀恨在心,使暗器杀人。”
但正如那时梁延春反驳他,学生若使银针当?暗器,刺中穴位后人便会即刻倒地,根本不可能好好地走进?府中,死于半夜时分?。
他想起郑宥那句话,依旧生出嘲讽:“你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当?时郑宥此话一处,在场众人皆惊愕无言。
“还有啊,”他继续道,“梁延春堵了他的话之后,他便又说是学生闯入府中行刺。那日那些学生围住官府,郑宥第一个站出来与他们对峙,说他们杀害朝廷命官,成功激怒他们,他是真迫不及待将罪名扣到他们头上?啊。”
郑宥始终把罗叶二人之死紧紧绕到乡试舞弊,学生闹事,激愤之下痛下杀手上?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在醉仙楼指使人传播谣言之人,目的也?是为了借舞弊风波,杀害罗叶二人,从而把罪责推到那群学生头上?。
“单凭他一人,应策划不出这?看起来天无缝之局。”裴谙棠声?如寒冰,“不知他到底与什么人勾结,与罗叶二位大人又有什么渊源仇恨。”
此番,便只能等?梁延春回来。
谢临意望着厚云遮盖日光,将手垂下,“我离京办过许多案子,从未有过如今这?般想早日回京。”
“我亦如此。”裴谙棠忧心忡忡,心中不知为何难以平静一丝,道,“我们离开时京中不算太平。”
傅长璟染疫大病一场究竟是真是假。
“温乐衍他自请留下,应是有把握。”谢临意宽慰他,也?似在劝慰自己,“再不济,还有老师在。”
裴谙棠并未安心,因为除此之外,他心间总晃过的那道身影——不知她怎么样,是否安好。
那堪永夜(六)
安远与安年刚抵达章州便被捕获, 不出两日,人已押带回了?京中。
近来连日阴雨,卯时正刻, 天边仍旧暗沉无光。
凌玉枝听?到消息后一夜未眠, 借着黯淡天光披了件寒衣出门。
道路孤寂清冷,街边食肆门户大闭,步履踏足时,水洼溅起污浊的泥水。
屋檐下几盏夜灯长明,在湿凉的地?面?洒上点点微芒。
她眉眼肃然,兀自收拢寒衣,疾步向前走着。
阴风卷起满地?枯叶, 眼前一片茫白。
忽闻背后传来几声除雨点纷杂之外?的细微声响。
凌玉枝指节抓拢衣襟, 心神蓦然紧绷。
加快脚步时,身后的异响也仿若步履匆匆, 仍尾随着她。
她浑身不住战栗,呼吸因心慌而变得凌乱,只觉刺骨的风恍如?千万只向她伸来的手, 紧紧围裹着她。
她不敢停下脚步,借着前方一处无人的茶摊掩护, 迅速转入了?一条空巷内。
长巷僻静, 唯听?闻雨水滴落石阶, 静谧空幽。
她靠墙侧耳, 一时心跳如?鼓, 直到再听?不见?陌生的脚步声,才舒气凝神, 目光渐软。
到底是谁在跟随她?
她攥住这丝疑虑,欲要转身回到道中, 却忽觉脖颈处一凉,凶猛之力生生扼绞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