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遭、遭歹徒灭口……死里逃生,望大人秉公……秉公……”
她只觉全?身脏腑移位,骨肉分离,钝痛撕扯着她仅剩的清明。
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虚弱无力,身躯瞬然瘫倒,无了?声息。
那堪永夜(七)
屋里的药草气息浓烈弥漫了三日, 直到第四日清晨,趴在?床榻上的身躯才微微动弹。
“咳咳……”凌玉枝忽地急咳几声,刺目的天光顷刻钻入朦胧的眼中, 浑身疼痛消退不少, 却仍在?撕扯着肺腑肉身。
江潇潇托着腮阖眼微咪了片刻,忽被细碎的动静惊醒,“阿枝,你醒了!”
也不知算不算因祸得福,睡了个长觉,凌玉枝觉得浑身的疲乏统统消散,身心也清朗不少。
她环视四周, 炉中淡淡熏烟缭绕, 此间摆设清雅精致,矜贵堂皇。
她不禁喑哑问?道:“潇潇, 这是何处?”
“这是公主府。”
凌玉枝点头?,似是明了。定是傅昭宁怕还有人对她们不利,特地将她们安置在?公主府。
“我躺了几日了?”
“今日是第四日。”江潇潇坐到她身边, 不敢动她的身子。
“疼死了。”凌玉枝至今想?起那钻心的疼痛,忍不住摇头?龇牙咧嘴,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去的。
“你吓死我了……”江潇潇低头?, 越来越小的话音淹没在?哭腔中。
她记得阿枝晕过去时浑身都是血, 她只能坐在?地上呆滞战栗, 恐惧扼住喉咙, 唯有断断续续的嘶哑。
“区区小伤,不足挂齿。”凌玉枝轻声笑着安慰她, 看着她通红的双眼密布血丝,面颊红的可怕, 酸涩道,“你生病了?”
她若是躺了三夜,江潇潇定也是三晚未眠。
江潇潇沉闷偏过头?,“没有,我身体好得很,你忘了?”
门外有婢女打了帘子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碗药。
见榻上之?人醒了,不由大喜,“凌姑娘醒了?!奴婢去告知长公主。”
小丫头?一时欢腾,脚下也风风火火,竟忘记把药碗放下,直至走出门槛才奔回来行礼,“奴婢失礼,药熬好了,江姑娘趁热把药喝了罢。”
待人走后,凌玉枝朝江潇潇递去幽幽一眼。
“你管我做什么?”江潇潇心中有怨,此时正好尽数发解出来,“你独自?去敲登闻鼓,独自?受刑,我都全?然?不知。那几日,你让我留在?家中,自?己四处奔波,几日无眠。你把这些?通通都往自?己身上揽,如今还要来管我,你只有一副血肉之?躯,你能管得了这么多,做得了这么多吗?”
她心中的凌玉枝,洒脱要强,自?信也固执,想?做之?事就是要做成。
宁愿自?己多承受许多事,也要保护身边之?人。
可她是凡人,会累也会疼,再?逞强也做不了这么多。
说完后,她眼中莹热浮动,“对不起。”
“我只是想?你……不要把事情全?揽到自?己身上。”
“认识你之?前,我可能比如今更胆小怯懦,不敢豁出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心中也更不可能有这般高远的愿望。但认识你之?后,我和?你一样,都在?为自?己而活。”
她望着凌玉枝,一束光影穿透眸中的沉幽:“阿枝,你相信我吗?”
“最?相信你。”凌玉枝回应一笑,虚弱的字音郑重敲击。
“那你以后,把你的事分我一半。我不是无用之?人,我也可以做很多事情。”
“真的吗?”凌玉枝忽然?作笑,“那我眼下就有一件事想?要你去做。”
江潇潇以为她是想?嘱托她去打探此案进展,当即一股脑全?道与她听:“消息我已经打探好了,温远的两个小厮都招了,温远在?牢中关了两日,也终于熬不住开了口。此前你在?大理寺状告温照年为掩盖其?子之?罪行,杀人灭口未遂,大理寺已经在?查了,听闻人已在?待职配合查证。”
凌玉枝字字听在?心里,却摇头?,“不是这桩事。”
“那是何事?”江潇潇凑近疑道。
凌玉枝伸手指向药碗:“把药喝了,然?后去睡一觉。”
***
棋子清冷掷于桌上,声响震得温乐衍神色回转几分。
“心浮气?躁,神不守舍!便是拿出去与旁人看,也断然?不信这棋路是你下出来的。”
黑子节节败退,围堵无路,皆是源于执棋者思绪不定,心底乱麻横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温乐衍弃棋起身:“甘拜下风,学生此生都赢不了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