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并非我朝之物。”
齐复满眼震惊,额角筋络浮动。
裴谙棠声色犹覆冷霜,“我曾在邑国来使的身上看见过类似的饰珠。”
邑国服饰与大晏不同,大晏世家子弟常在腰间别玉佩装饰,而邑国人则多以在袖口粘缝各类花纹奇特的饰珠。
身份越贵重,花纹越繁琐。
邑国来使中,有五人是将领,是以衣饰也相同,他?曾在这五人身上都见过此种漆木饰珠。
他?又道:“延春手上握着的这颗,花纹繁琐复杂,像是邑国将领衣袖上所戴之物。”
“他?……他?手上为何会有此物?”齐复瞪大双目,颤声相问。
“他?是想告诉我们什?么?。”裴谙棠沉冷道,“又或许,这东西的主人,就是杀害他?的凶手。”
梁延春的尸体不仅有心口一处刀伤,浑身还有多处淤青红紫,极有可能是他?与凶手搏斗过,趁其不备时扯下凶手衣服上的这颗东西。
以此物隐晦地告诉他?们,杀他?的凶手是谁。
齐复怒目:“你是说?,是那帮邑人干的?”
裴谙棠站在屏风之后,帷纱挡住他?的神情,“这正是奇怪之处。”
那些人一入京便一刻都未曾走?出他?们的视线中,宴席上乃至驿馆中,皆无一人擅离或是不见踪迹。更遑论海云尔那几位将领,他?们的人几乎寸步不离密切监视着这几人。
延春的手上又怎会有类似邑国将领所佩戴的饰珠。
“我相信他?。”裴谙棠沉毅道,“无论如何,我只相信他?留给我们看的东西。延春他?见过邑国使臣入京,也定?然见过他?们衣裳上的饰物,他?攥紧属于他?们的这颗东西给我们看,那这所有的一切,就定?然与他?们有关。”
他?道出自己的猜想,“我怀疑,使臣中有人可能根本就未露过面。从一开始,我们就未曾见过他?。”
若非如此,当夜,那些人便不可能在层层监视之下溜出驿馆。
当然,他?们若一早便设下此计,掩人耳目,那就绝非是单纯的来燕京朝贡这么?简单。
延春与他?们无冤无仇,素未谋面,他?们的目的不可能是他?。
齐复初次在后辈面前悲愤欲绝,睚眦欲裂:“那群蛮人究竟有何图谋!”
延春他?定?是无意中听到?或撞破了何事,才?被他?们灭口。他?往后的风光年岁,骤停在那最为平常的一夜,始于温暖的瓦墙内,却?终于阴冷的破庙中。
齐复想起那日清晨在府门前,他?冷脸斥梁延春近来浮躁忘形,却?不忘在他?临走?时叫他?晚上回来用膳。
梁延春却?说?那晚邀同僚相聚,改日再回来吃师娘包的饺子。
他?点头应下,望着那道背影如寻常一般消逝在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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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生之间最稀松平常的一个道别,便是此生的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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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复怒火攻心,待裴谙棠走?后,起身写了三道奏疏,请求皇帝派兵攻打?邑国。
奏疏落于御案之上时,傅长麟在殿中坐至天?明。
“打?吗?”沈期妧顶着愁容进来时,问了他?第一句话?。
傅长麟牵过她的手,挣扎一夜的纠结之色依旧笼罩眼中,开口时多了一分坚定?,“不能打?。”
他?纵然气?邑国贼子为非作歹,可是,打?仗不是他?一人说?打?便打?的。
他?想打?,可他?是个无用之人,不能上战场所向披靡。
若是凭他?一己之力能向邑国讨回这笔恶债,他?就算粉身碎骨又有何妨。
可从古至今,战场从无独名英雄,是靠无数个英勇儿?郎冲锋陷阵才?打?下万里河山。
他?身为君王,必须为他?们负责。
“与西夏一役虽胜,可既是战争,无论成败,必定?元气?大伤。怎能一波才?定?,又生新浪。”
他?不但要为将士男儿?负责,还得为整个家国负责。
“好?。”沈期妧看着他?消沉清瘦的面庞早已与记忆中意气?风发的少年大相径庭,她忽地鼻头一酸,“你好?像与从前不一样了。可我在你身旁,身居其位,却?不能为你、为国做些什?么?。”
“阿妧,活着的人总会找到?意义。”他?涩然一笑,“暂时找不到?也不是桩坏事,至少心中自在。”
沈期妧点点头,挽袖亲自将菜布好?,“用膳罢,与我一同。”
夜静山空,雨落阶前,后半夜至,屋檐忽现点点清白?。
朔风寂寂,原是雪花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