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对比眼前更尊贵倾世之人,她不自觉垂首,不知如何?出言。
她神?色暗闪,言辞无?措,待正要拜下?行?礼,手腕却被人隔着衣料轻轻一拉。
“莫要行?礼。”沈期妧朝她摇头,眉眼间尽是和善温婉的笑意,她将车内的婢女通通遣离,拉过她坐到对面的软榻上,“我一直想?找你,但又怕打搅了你。”
“怎会如此,娘娘爽朗洒脱,我只觉得?亲切。”
“你能?说我爽朗洒脱,那你是真的懂我。”沈期妧眉眼展如一轮弯月,“这些年我听得?最多的是说我温婉贤淑,蕙质兰心,这都是人前装出来的。”
一道宫墙由砖石而?砌,但却如一堵不透风的铁壁,能?束缚人飞扬的身?心。
她从来不是循规蹈矩之人,但她有时也别无?他法?。
她嘴角渐平,沉眸道,“我好羡慕你啊,阿霁他待你很好罢?”
江潇潇心头一热,点头道:“他待我很好,陛下?待娘娘您也很好。”
“是很好,他待我一直都很好。”沈期妧回忆着过去的美好光景,眼底却覆上一层暗纱,“但人若身?居高位,就注定要失去很多。”
江潇潇望着她转黯之色,兀自掀开车帘一角。千丝万缕光影扑了进来,金黄光圈在风中荡漾。远处千山万壑直入云霄,耳边海浪呼啸,山海相连,水天一色。
她深吸一口清幽的空气,“我第一次来同州,竟能?望见这等巍峨的山脉与汹涌的浪涛,我国河山真乃波澜壮阔,风光旖旎啊!”
沈期妧收敛心头微渺的落寞,目光随着她的视线一同望去,“我也未曾来过,与你一样是初次来同州,但我祖上的故居便是在此处。”
大晏都城本是在同州,经历几度春秋改朝换代,国都才迁移至燕京。
时至今日,同州虽早已非皇城,但峥嵘岁月仍在。
沈家世代为将,祖上英国公沈伦便是当年太|祖帝身?旁的肱股之臣,死后更是配列太庙,享皇家香火,万民朝拜。家族血脉数代绵延,到如今,沈皇后之父沈臻仍旧是大晏居功至伟的忠将。
江潇潇钦佩道:“娘娘祖上世代骁将,护佑了大晏世代安宁。”
“我从小就想?像我父亲与祖父们那样,纵横决荡,驰骋沙场。”沈期妧眼中亮芒毕露,耳畔磅礴的浪涛声唤起她自儿时便激荡的心愿。
“我学会了骑马射箭,可我父亲不让我习武,说此间是太平盛世朝,他说,他能?以?孤身?扫平四方,就不必让更多儿郎离别家乡,远赴沙场。”
江潇潇嘴角深抿,会心沉声:“我虽未曾见过沈将军,但我知道,他一定是个好父亲,也是一个好将领。他疼爱娘娘您,也爱惜沙场上的每一位将士。因为每个人的人生,从不只在刀枪之下?。”
人之一生,能?做的事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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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刀剑,握书卷,一朝平步青云,封侯拜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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垦余田,理荒秽,年年太平丰收,阖家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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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论身?在何?处,总有自己该迈出的一步。
“娘娘是皇后,除了沙场之外,其实可以?做很多事啊。”
沈期妧浑身?淌过一阵温流,凝结的眉头被这股温柔之力抚平,舒缓如初,“谢谢你,同你说话,我很开心。”
江潇潇摇头轻笑,“这种话,换做从前的我,或许是说不出来的。可我有一个最好的朋友,自从认识了她之后,我对自己乃至对这个世间,重新认识了很多。”
“是凌姑娘吗?”沈期妧问。
“是的。”江潇潇轻言细语,如将最珍贵之人小心翼翼捧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沈期妧忽觉莫名的孤寂之感?萦绕而?来,想?借这遥遥山水传递心底深浓的思念。
“我也有最好的朋友,我与她一同长大,自小便相识。”
江潇潇问她,“是温迎姐姐吗?”
“是啊,我很想?她。”沈期妧咬着下?唇,眼中闪动的是最真切之意,“我其实一直都不想?她离我而?去,不想?她离开燕京。”
***
黄昏院落,高墙遮盖余晖的光亮,檐角的厚重阴影映照在地面。
紧锁的卧房内,一应摆设又恢复如初,被打理得?一尘不染。
房中的女子?眉目沉凝,低声细语。
“是妙春堂对面,源记茶楼隔壁的苏记蟹黄酥,你可记住了?”
星荷俯耳过去,将字字谨记在心,果?断点头,“记住了小姐,奴婢定要找人来救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