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侍疾, 求官爷放草民出城罢。”
“喊什么?都后退!近来宫中失窃,有贼子盗取国?库至宝, 熙王殿下查到此人乃是日?月教余孽,故而下令封锁城门,全力搜捕乱党,护京都安稳。若再有闹事喧哗者,笞二十!”
官兵拔开刀,疾言呵斥,才勉强压下一波百姓,但这些人心中的愤懑之声却在刀枪棍棒的恐吓下越发沸反盈天。
民心从来不是靠杀出来的,相?反,民声也是杀不退的。
世间万事,相?辅相?成。山有木则茂,水有鱼才灵,若峰无草木,泽无鱼虾,那?便失了灵气?与生息,难以永久延续生存。
一个国?家,更是如此。
不论掌权者是谁,可?如此寒了臣民百姓的心,便注定难成大事。
凌玉枝沉沉放下帘子,心头如堵着一块巨头,连到了温府外,还在兀自暗暗怔神。
“到了,我就不送你?进去了。”褚荇朝府邸望去一眼。
凌玉枝急道失礼,随即道谢,起身欲下马车。
就在她足尖落地的同时,温乐衍捂着适才上?过药的手臂,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
他?见到凌玉枝,忽止步履,眼底惊诧渐起,蹙眉看着她,“裴谙棠未来得及安置下你??你?跟我来,我家府上?暂时安全。”
凌玉枝上?前一步,摇头道,“若我是来东躲西藏的,我就不会来找你?。”
温乐衍注意到一旁马车内的窈窕身影,车上?女子眉眼淡淡,冲他?微微点头,最后合上?车帘,马上?缓缓离去。
“是褚荇送你?来的?”他?的目光落流连逡巡,直到车架转入街角没了踪影才不自觉地收敛回视线。
自老师走后,他?对褚家人恨之入骨,但这个与他?有过几面之缘的女子,实在是让他?不知该如何相?看。
为何这个女子,与她父亲截然不同。
也因?为这点不同,让他?们之间隔着难以逾越的千万道山峦,但算不上?疏离淡漠。可?要?说?亲近,却连寻常好友间的随心随意也不及。
这是什么,他?不知道,他?也在强迫自己不去深究细想。
因?为他?只?清楚地知道一点,他?与她之间,隔了太多人事,犹如天堑。谁也不能化开这丝缥缈的云雾,窥见背后的天光与晴岚。
他?永远也不能放过自己。人也好,事也罢,就让这让一切稀里糊涂地走下去罢。
“嗯,她带我进了一趟宫,我见到了裴谙棠。”凌玉枝看出他?深幽眸光中的复杂,奈何他?不想点破,她也未曾说?破,直接将话头转到要?事之上?。
温乐衍并?非优柔寡断之人,他?眼神一改空幽,化为坚利,“他?人还好吗?”
“还好。”凌玉枝果决道,“他?说?只?要?你?这边顺利,便还有成算。”
“我正打算进宫。”温乐衍道。
早在一个时辰前,温迎便入了宫,她的意思,是想假意与傅长?璟虚与委蛇,消除他?的心防。
凌玉枝不禁忧心:“他?说?,让你?尽力拿兵符出来。”
“我也只?能尽力一搏。”温乐衍鼻音沉重,似乎也不敢妄定此事一定能成,可?眼下别无他?法,只?能铤而走险一试,“城中百姓慌乱聚集,人心浮动,再有几日?必定要?开城门,可?我怕来不及。”
凌玉枝几乎是立即斩钉截铁,“我试试罢,我试试能否促使城门早日?开启。”
“你?要?怎么试?”
凌玉枝冷静思索:“城中聚集之人太多,我看各处城门守卫的官兵已是快镇压不住,他?们又不敢真的伤害百姓从而引起更大的不满与骚动。如今我们唯一的办法,也只?有将事情闹得更大,最好是急不可?控,才能让傅长?璟早日?开城门。”
“三日?,今日?明日?后日?,这三日?的午时到戌时,你?都在城门口等我。”温乐衍轻叹一声,声色压低,“前后也就是这三日?,若我这三日?都无消息,纵使往后生出再多时机,只?怕也为时已晚。”
同州与燕京相?隔甚远,三日?对于困于一方?的他?们而言,可?能度日?如年。
晚一日?,危机便大一分,胜算也少一分。
“好。”凌玉枝毅然点头。
这个好字,并?未蕴含过多的果断与肯定,更多的是尽人事听天命的宽慰与希冀。
待温乐衍走后,她逆着风向道路另一旁奔去。怒号的寒风似乎要?将她单薄的身形卷回来处,而她眸光清晰,步履沉定,绝不回头。
她再次路过城门时,遇到了齐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