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些了?”
“不冷了。”她靠近他,主动提及,“我们去?幽州罢,此处离燕京远。”
秦业惊乍欢喜,“好。”
褚荇顺势将一直抱在怀中的水壶递给他,“还?剩几口,你喝了罢,喝完我们就走,我怕被朝廷的人追上。”
秦业拿起留有她掌心?余温的水壶,仰头一饮而尽。
褚荇静坐许久,头枕于双膝抬眸远望,悠远青山已绽开粉红几朵,雨丝洒落清澈溪涧,风起,吹动一池涟漪。
这青山绿水,万里江山啊。
若是能和心?爱之人寄情山水该多好。
可惜,她此生都不能。
明媚之人与美?好之物?,她始终都得不到。
“阿荇,我们该走了。”
秦业低沉的声色打破她缥缈空悠的幻想。
褚荇眼底冷光回转,兀自起身,掀开身上盖着的衣物?一把?覆于熊熊燃烧的焰火之上,衣物?沾上火星,霎时焦黑。
她拂落身上尘土,轻松愉悦道了一声:“不走了,已经晚了。”
秦业心?头诧异盘旋,因为此时她眼底所现的,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陌生与阴凉。
他欲张口说些什么,喉头却嘶哑翻涌,口腔中弥漫腥气。
五脏六腑如被撕碎般疼痛,额头青筋爆起,沉沉倒在草垛上喘息,猩红的目光狠决到要将人拆骨扒皮,“你……你给我下毒?”
“秦业,你实在不该对我如此。”褚荇冷眼看着他挣扎,神情漠然得比凉雨还?要凛冽,“我已经让你走了,可你却偏偏想要掌控我。”
秦业鼻腔已流出血,他不甘瞑目地死?死?瞪向身前的女子,“可你、你若不是真心?心?悦我,为何……为何三番五次对我示好,为何,为何!”
真可笑,他一生杀了那么多人,最?后居然死?在一个女人手?里。
褚荇听?着他渐弱的呼吸,声色也逐渐低冷:“为何?因为那是我装出来的啊,我亲手?送你糕点,是想让你不要告知我父亲我偷偷出过府,我为你撑伞挡雨,是想从你口中得知我想知道之事,我在你面前的一切温柔楚楚,不过都是为了骗你。秦业,在你眼中,女子都是温婉可人、逆来顺受、软弱可欺之态吗?来,那你如今好好看看我,我可不是这样的人,我能骗你,也能杀你,哪怕如今沦为阶下之囚,我也从不需要你的保护。我享了褚家?的恩惠,无论什么结局,皆是罪有应得,我敢堂堂正正的死?,可你却只想苟且偷生,你不如我,你也不如千千万万个女子。”
沉重的话语一字一句缭绕耳畔,秦业痛苦地嘶吼,可再无一丝力能爬起来。
仅剩的最?后一丝清明,他想起了一句话:总有一日,你所不屑一顾的,会令你震颤后悔。
他哀呼一声,气绝身亡。
天地间只剩雨声潺潺。
褚荇冲开木门,只身奔向连天雨幕,朝巍峨青山而去?。
下山之路泥泞湿滑,她衣衫尽湿,双目虚影晃晃,身躯跌落雨水中又一遍遍爬起。不知过了多久,终到山下视野开阔处,悠长古道横现眼前,众鸟高飞,顷刻柳暗花明。
远处马车溅起水花,朝山间来,直到望见一道单薄身影出现在溪流尽头。
“停车!”温乐衍掀帘而望,速令车夫勒马,取下一把?伞,走入纷扬雨中。
褚荇一路冒雨,衣裳早已湿透,面色煞白惊人。恍惚间,她似乎见青衣郎君向她走来,为她撑了一把?伞,遮挡万千风雨。
“你怎么样?”温乐衍解开衣裳覆在她身前,伞面朝她倾斜,能感受到她的身躯滚烫灼人。
褚荇定住虚浮不稳的脚步,明眸一展,眼中热泪纷纷垂落:“带我回燕京罢。”
江山多年,变化?万千,众生不过须臾,唯独江水奔流不息,潮起潮落。
新春伊始,万象更新,如今已是元嘉六年的暮春了。
炊烟袅袅,华灯初上,燕京依旧繁华璀璨,世间各处的人奔忙皇城中,谁人不叹一句富贵迷人眼。
同?州众生百态熙攘如初,昔日的万里烽烟,不过又为这座古都多添上一道岁月的辙印。
只是同?州城的百姓将世代铭记大晏有一位和懿皇后,这个女子用?她一生年华,护住了千万子民安详的余生。
年前圣驾回銮,即刻以雷霆手?段肃清褚党余孽,其中包括褚家?的子孙旁支、门生好友。附逆官员满门抄斩,被捕下狱共一万余人。
彼时的谢临意因在与邑国一战中功绩首屈一指,已被封为清源郡王,升任大理寺少?卿。
裴谙棠升任都察院左都御史,入内阁。
温照年被革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