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人已没了,便让我们带回这尸体去吧,她也是个可怜人,自小便没了爹娘,如今自个儿的命也没了,就让我们带回去入土为安的好。”
仆从说的凄凄惨惨的,顺带还抹了两把泪,无论那伤心是真是假,都不好再阻止他,更何况这的确是意外溺亡,便也没什么好查的。
宋阔再次看向宋心慈,依旧是满脸无辜,虽未开口,可那表情分明在说:看吧,我真没让人杀她,冤枉的很。
宋心慈却觉得事有蹊跷,好端端的人怎会突然跌入洛河中淹死?
她看向看仵作询问:“死亡时间呢?”
“尸僵和尸斑都未出现,尸体尚且柔软,该是才死不久便被发现的。”仵作说着不由多看了她几眼,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又记不起来何时见过,也就未吱声。
此时人群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大理寺少卿谢仲带着几个衙役匆忙赶来,进入人群便先看向地上尸体:“死者身份,死亡时间和死因可有确定?”
边上站着的衙役立刻一一回禀,听闻死者是宋家婢女,且宋家公子就在,他立刻转头去寻,看到宋阔一身质地上好的白色圆领长袍,手握折扇,容貌气质皆不凡便知他就是宋公子,刚想上前说话,一错眼又瞧见站在边上的宋心慈,略显惊讶的上前。
“宋姑娘,你怎在此?”
宋心慈上前说道:“这死者我认识,是宋公子家的婢女,叫豆蔻,关于这死者究竟是意外溺亡还是被人谋害,我还有些疑惑,不知少卿大人可否容我再次验尸?”
这话一出,方才觉得她眼熟的仵作立刻便记起她就是皇城司大都督亲自任命的那位女仵作,本还因为她要再次验尸有些恼的情绪立刻消散,眼巴巴的立在一边想要看看她的验尸术究竟有没有传言的那般神。
“既然宋姑娘有疑虑,那便验吧!”谢仲自然是信任自家仵作的,但也不敢得罪宋心慈,她虽是仵作,但也是应世子的未来世子妃,还可能是将来的黎王妃,他可得罪不起。
闻言,宋心慈蹲下身体,宋阔与谢仲在旁闲话两句,便齐齐看向宋心慈。
只见她拿起死者的手捏了捏,又掀开湿淋淋的袖管,指甲和掌心内的确如那仵作所言有泥沙与水藻,但手腕内侧皮肤上也有一片细长型擦伤,她又拿起另外一只手查看,亦是在手腕内侧发现擦伤。
那仵作见到这伤先是一愣,随即解释道:“这应该也是跌入河中挣扎时擦伤的。”
宋心慈并未答言,起身走到死者头部上方蹲下身体,那仵作见她不说话,便有些心虚,今日是十五,突然出了案子,他接到命令慌忙来验尸,晚饭都没来得及用,此时着急验尸后回家与家人吃团圆饭,这才潦草验尸,的确并未注意到手腕上的擦伤。
死者头发被水冲散,湿哒哒的贴在脸颊两侧,宋心慈左右检查她脸颊,发现鼻子两侧脸颊上同样有擦伤,伤口里甚至还有极为细小的沙粒。
她抬头看向站在边上的衙役:“你把火把靠近些。”
那衙役立刻弯腰将火把凑近,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中,宋心慈又认真检查她头部和后脖颈,随即起身道:“她是被人按压在水中溺死后再丢入洛河,此案并非意外,而是谋杀。”
谢仲看向先前那仵作,他立刻慌了神,他在大理寺验尸十余年,从未出过差错,此时却被说验尸有误,心中便有些不服气,却也不敢太硬气,只得小声询问:“姑娘从何处断言是谋杀?”
宋心慈看一眼宋阔,随即又看向那仵作:“方才她手腕内侧的擦伤你也瞧见了,那样大片的擦伤很规整,不可能是落入河中挣扎所致,更像是被人将头部按压在水中,双手在地上摩擦所致,且我方才看死者头部,后脑处皮肤有大片红肿出血,该是凶手抓住死者头发将所致,死者后脖颈两侧有紫红色瘢痕,该是凶手掐住她脖颈所致,是以,我断定,死者是被谋杀而非意外。”
那仵作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作答,作为仵作,他自然知晓头皮上被人抓出来的伤和摔倒的伤大不相同,便是想辩解几句也无从辩解,只能垂着手站在一边尽可能的减少存在感。
谢仲盯着那尸体看了一会儿,随即走到宋心慈身边小声探问:“这件案子可与先头那些案子有关?”
宋心慈摇头:“目前尚不能确定,但既然是谋杀案便该调查,查出凶手,如今都督不在京内,此案便交由大理寺查办吧,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少卿大人尽管开口。”
谢仲搓着手有些不太情愿:“近来京中不太平,大事小事一堆事,我那边也积压不少案子,不若这案子便交由宋姑娘查办如何?我派些人手给你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们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