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靠近县衙的附近还有那么一丝活人气息的话，季县靠近赵财主的方向基本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

这条原身记忆中充满了烟火气息的街道如今仿佛鬼蜮一样，只剩下在寒风之中吱呀作响的门窗能够和一个‘活’字沾边。

赵财主的宅子就在城外不远处

虽然大景国对妖魔一向是赶尽杀绝，但是毕竟妖魔常人难以抵挡，像这种靠着‘进贡’来防止妖魔大肆屠戮的，在大景国内大有人在，甚至形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规则。

归根结底，还是猎妖人太过于稀少。而面对妖魔，绝大部分的人都是毫无抵抗力的食饵而已。

没过多久白羽就走到了赵宅的大门，此时原本坚固气派的大门已经变成了一地破碎的门板，上面挂着的原本写有赵府字样的牌匾，也已经被另外两个用红黑色涂抹而成的丑陋字迹所取代。

未干的液体顺着牌匾被重力拉向地面，在牌匾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之后，最终脱离了牌匾的束缚在地上留下一滩红色的水渍。

人圈。

白羽面无表情地从牌匾上将目光收回来，只是握剑手上青筋暴起。

赵宅之内此时一片狼藉，除了家丁护院的尸体之外，还有不少身穿衙役服装的官差尸体，这些人应该就是县令带来的人手了。

最为明显的区别就是赵宅中人的尸体绝大部分都有被野兽啃咬的痕迹，并且不是那种为了进食的啃食，而是仿佛嬉戏一样的左尝一口，右咬一口，并且以此为乐。

而衙役的尸体则是被怪力撕烂泡在血泊之中，招来大量的蛆蝇环绕。

目光所及皆是血色，口鼻难掩满是恶臭。

乍一看这片尸山血海，生长在和平世界的白羽抑制不住的反胃和恶心直冲喉头，等到他再次抬起头来，瞳孔之中已是一片赤红。

之前看到猪妖的尸体白羽只觉那是一个畸形的怪物，虽有人形却不是人类，很难产生和对人一样的同理心，对于杀怪物也不会产生任何生理上的不适。

但是眼前这副场景，才真正让白羽理解到何为妖灾。

……

此时在大堂之内原本名贵的陶瓷和精美的装饰品全部被仿佛垃圾一样砸碎扫落到一旁，时不时有紫檀木的精雕家具被当成柴火一样扔进旁边燃烧的火堆，这些人类眼中价值极高的精美艺术品全然被当作朽木一样化为冬日里的一簇火光。

就和它们曾经的主人一起。

昔日深受主人爱护的赵宅大堂已经化为猪圈一样的地方，遍地的残肢血浆和粪便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难以形容的可怕味道，然而两头猪妖在这种环境下依然津津有味的品尝着自己的‘零食’。

“你这呆子难道听不懂话不成？你猪爷说每日男女各十人，但凡少了一根汗毛，可别怪你猪爷我自己动手取来。”

“今日的份额就算你完成了，但是明天依然还要二十人，别想着偷奸耍滑，你猪爷聪明的很！”

其中一头猪妖将嘴里的一节骨头吐出来，正好砸在身旁双膝跪地的中年人头上。

中年人被砸得头一歪，锋利的骨碴划过眉角，一缕鲜血沿着脏兮兮的脸颊流了下来。

他连忙弯腰低头，将自己的表情隐藏在阴影之中。

这时候另外一个少了一只耳朵的猪妖一巴掌拍在吐骨头的猪妖头上，用瓮里瓮气的声音骂道：“九哥你傻啊！才二十个人一天就都吃完了，怎么留的下来生孩子？每天要各二十人才是。”

被称为九哥的猪妖摸了摸头也不气恼，笑呵呵地说：“十七弟说的是，既然要养人圈也不能全吃了，要懂细水长流，人类这个词造的深得猪爷我心啊。既然这样那不如男三十女二十，男的嚼起来劲道，我喜欢。”

十三弟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九哥你真是活到狗身上了，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女人的好。”

说完便随手抓起身边的粪便砸向中年人。

“你有什么意见吗？没有就这么定了。”

跪倒在地的中年男子听着猪妖的对话几乎把嘴里的牙都咬碎了，只不过和地上的血泊以及旁边骨堆相比这点痛苦却是不值一提。

他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仿佛比这寒风更加刺骨。

“没意……”

“我有意见。”

中年男子的声音被一阵脚步打断，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一位剑眉星目的英俊青年手提长剑踏步而来。

恍惚之间中年男子仿佛看到了仙人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