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和王夫人大吃一惊,失声道:“你说什么?”
贾赦好心地将李纨母子的下落告诉他们,仿佛没看到他们的不敢置信,叹道:“我想着分你们二房的两处庄子,兰哥儿是长孙,理当占一半,谁知不声不响地走了,索性那些地就平分给宝玉和环儿,好歹他们兄弟两个都有些孝心。至于兰哥儿和他母亲有当年李家陪嫁的东西和下人,你们做祖父母的知道数目,很够他们过日子,怕比宝玉和环儿还宽裕。”
王夫人气得浑身颤抖,一叠声地道:“孽障!孽障!亏她素日贤名在外,哪里想到竟做这些事。”她虽未指名道姓,但众人一听就知道她说的是李纨和贾兰。
贾赦嘴角流露出一点讽刺,道:“上行下效罢了。”
王夫人顿时紫涨了脸。
贾政流泪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贾赦哼了一声,分明是他们夫妻的所作所为连累一家,该说家门不幸的是自己才是,他们倒好,不知反省,反说家门不幸,想了想,贾赦又极体贴地道:“另外,二老爷门下的那些清客,单聘仁、詹光等都投奔到贾雨村门下了。”
贾政一呆,随即满脸愤怒,正要问贾雨村怎么没有被问罪,就见衙役拉了囚车过来,催促着上车上路,宝玉贾环两个忙将打点好的包袱交给他们夫妻和贾蓉。
宝玉悄悄地道:“宝姐姐细致,在棉衣里缝了些散碎银子。”
犹要再说,衙役已经等不及了,推搡贾政和王夫人、贾蓉上车,等到城外,夺了包袱搜检一番,见只有粗布衣鞋,并无银两,才还给他们。
却说贾赦带着宝玉贾环回到家,果然依从前言,当着贾母的面分了两个庄子出来,都是五六百亩的小庄子,一个给宝玉,一个给贾环,这算是正经分家了。同时,贾赦又许诺等贾环成亲后,再分两所房舍与他们兄弟,自立门户,但是他们住在这里的时候,两个庄子的进项都得并入公中,毕竟公中管着他们的饮食起居。
贾环尚未娶亲,不想离开,离了贾赦他在京城里孑然一身算什么?谁都能欺负他,倒不如跟着贾赦和贾琏过活。他还想让贾赦一房给自己娶一房老婆呢,一个庄子一年才有几百两进项,够做什么?聘礼都不够。因此满口答应。
宝玉却是心中愧疚异常,推辞不要,拗不过贾赦之意,方跪下拜谢。
贾母心中一宽,有了庄子,再有藕官蕊官说的那所房舍,宝玉和宝钗两口子虽无荣华富贵,但不愁生计,到时候将贾赦给宝玉的房舍赁出去,一年也有几两银子可用。
其实,就是贾赦不分房舍田地给宝玉和贾环,别人也不能说他什么。
宝钗看着宝玉带回房的地契,上面共计有六百八十七亩四分地,且在京郊,都是上等良田,心中十分欢喜,然想到娘家,又不禁暗自垂泪。
原来贾家出事的时候,薛蟠的旧案就跟着翻出来了,未能逃脱杀人之罪,哪怕动手的是薛家奴才,但调唆者可按杀人罪严办,于是薛蟠判了斩监侯,祖上的差事也被免了,薛姨妈为了替薛蟠脱罪,自顾不暇,方没有顾上宝钗。
以前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得势时,别说这样的事情,天大的事情都能解决,如今史家、贾家和王家接连出事,连一个薛蟠都救不出来,夏金桂将剩下的财物卷包走了,薛家一无所有。
其实,宝钗出阁前,薛家的家私就没剩多少了,贾家出事他们被逐出荣国府东北上的院落,许多东西都没来得及带出来,后来就都没有了,而薛蟠出事耗费许多财物打点,生意被人瓜分,许多货物没有如约送至各处,又赔了许多钱。
逢此大变,薛姨妈哭得死去活来,亏得薛蝌为了娶妻嫁妹,修缮了自己家在京城的一处房舍,未受长房牵连,生意也还过得去,遂接了薛姨妈过去。
不止薛家败落成这样,就是王家也败落了,现今只剩一个王仁,天天来贾家打抽丰。
宝钗想到这里,一阵心酸,正拭泪间,忽然听到宝玉在自己旁边说道:“虽然大老爷善待我们,买房分地,极尽周全,但是家里的事情皆由我们房中而起,连累大老爷一房无爵无家,焉能心安理得地继续依附大老爷度日?我想着,过些日子就搬出去。”
宝钗想自己管着进项,不愿意并入公中,单自己和宝玉二人,几百两银子够用了,然后再督促宝玉用功,谋个营生,自己在家带丫鬟做针线卖,也是进项,便同意了宝玉所说。
贾赦和邢夫人除了萱哥儿外,最疼宝玉,原本不放心他另立门户,但宝玉心意已决,想到他也有十八、九岁的年纪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