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群孩子像往常一样端着盘子向我们走来时,我看见木北朝他们瞪了一眼,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眼神中竟然充满凛冽,那几个男生立即不敢坐到我旁边了,我倒不知道木北在学生中原来还是那么有威信和份量,看来他的混混也不是完全白混。
星期天,我们一起去超市,我推着车子在前走,他们两人跟在我后面,超市里琳琅满目,五花八门,穿的吃的用的玩的乐的,应有尽有,令人目不暇接,闪得舒生这个才从乡下来还没脱离乡下趣味的乡巴佬了花了眼,直接花成了刘姥姥,超市成了他眼中的大观园。
舒生看见那些包装得漂亮的食物,看看价格,吐吐舌头摇摇头:“哇,好贵。”
我笑着取过来放进篮子,“我们买袋试试。”
舒生又拿出来,“不要,太贵了。”
我又放进去,“又不经常吃,贵点就贵点。”我理解舒生的想法,换在青山村,这种价格的食物,我瞄一眼心跳都会加快。
舒生又拿出来放回原处,然后看着我笑,“这么贵的东西,让它自己烂去。”
傻舒生,我们吃不起,不代表别人吃不起,不到B城,不知道这世上富贵的人原来如此之多,不到青山村,不知道人原来可以穷成那样啊。
木北一声不响,自己推了一辆车,尽选高档的食品扫了两大袋,自己付钱自己提回家,然后拆开一包包袋子,放到舒生面前。
舒生愕然,我皱眉。“你一个月不只六百吗?”眼前这些食品就花了五百多。
“一个月一万。”木北嚅嗫,低头。
跟木兰一样,也是一万?
“爸不知道,是,是雪姨私下给的,少了还可以找她要。”木北补充。
我眉皱得更紧,为什么雪姨这么大方,十四五岁的孩子一个月一万,而且还要瞒着木随云。
“你的钱怎么花的?”
“吃饭,抽烟,喝酒,买工具,打架,组织帮派。”木北老老实实全说出来。
“你知道你姐木兰的钱怎么花了吗?”我的疑问越来越大,木兰和木北的钱全部花在堕落上,越有钱越堕落。
木北摇头。
“她两次找人来打我,也会打别人。另外,请人做题,交男友,穿衣服。现在,你能懂雪姨的意思吗?”我淡淡问他。
木北猛然抬头看我,眼睛里闪过恍然后的阴鸷。
“你能变好,我很高兴,但你回木家后,不要在她面前表现得太明显,最好还和从前一样,钱继续要,只能多不能少,少了会引起她注意。当然,你也可以不听我的,这仅仅是我的建议。”
“我知道怎么做。”木北阴着脸,沉静说道,从钱包里摸出一张卡,放到桌子上,“钱都在这张卡里,姐拿着用。”
我将卡推回去,“你自己保存好。钱可以毁掉一个人,也可以帮助一个人,你以后会用得着。我和舒生生活要求不高,自己能养活自己。”
“舒生,你帮我保存好吗?”木北恳切地望着舒生。
舒生看看我,又看看木北,展颜一笑,将卡拿起来,“好,我帮你保存。”
木北交了卡,却并没有因此而开心,反而更加不安,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他低着头走到我前面,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姐,我向你坦白一件事,舒生寄给你的信,让我和木兰姐收了并丢掉了。”
我霍地一下站起来,举起了手,木北一动不动,悲伤地看着我,就在那个巴掌要落到木北脸上时,舒生突然扑上来,抱住了我,急切地喊:“姐,不要生气,不要打人,那些信没收就没收到,我不是来了吗?”
不要生气?我怎么能不生气,怎么能不打人?那些信,是我一个人在一座陌生城市里唯一的寄托,当我被人嫌弃时,当我被人侮辱陷害时,当我无限孤独时,午夜梦回时,我就想青山村的一切,哪怕只有片言只语也好,都是我最大的安慰,那些信,我等得好苦,望穿秋水,望断天涯路,当我在苦苦傻等时,木兰和木北却背着我拿着舒生的信哈哈大笑,然后两手一分,撕了。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我愤怒地盯着木北,那一巴掌被舒生托住,终是没落下去。
木北突然直直地跪下来,抬起头看着我,眼泪流下来:“姐,我错了!我一定改!”
舒生放开我,又去拖木北,却没有拖起来,于是转向我,红着眼睛,像只可怜的小兔子:“姐,木北答应改了。我相信他,你也相信他,好不好?”
我没有说“好”,手无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