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诀背着书包从后门走进来,我哭着质问他,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会消失这么久。可他只是笑着看我,从来不会回答。
毕业那天,我和班上的同学出去喝酒,喝到断片。
在仅存的记忆中,我想起我抱着悠悠嚎啕大哭,哭声震天撼地,随后被吵闹的夜排档逐渐稀释。
再之后是呕吐,抱着路边的树,吐到五脏六腑都在扭曲,好像要把这几年的委屈和痛苦统统排泄出来,吐得胆汁横流。
我用了四年的时间来消化我巨大的悲伤。
这四年里,我几乎一事无成。
我对不起我的四年。
(4)
毕业后,我回了趟岛城。
和瞬息万变的南方城市不同,这座北方小城仿佛被定格在了昨天。每条大街小巷都不曾改变,熟悉的建筑,熟悉的人潮,熟悉的旧日景象。
它只是日复一日地变得衰老,变得破旧,让我在恍惚一瞬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衰老。
在小区里乱晃。
坐在那个如今已变得无比渺小的游乐场里,静静地等待着。
最终还是没有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又在期待些什么呢。
鼓起勇气回到了那座熟悉的校园。
年轻一代的孩子们在操场上奔跑打闹。一个男生在我面前匆忙跑过,稚嫩的脸上露出青涩的笑容,女孩在他身后奋力追赶,肆意盎然,依如我们的昨天。
葫芦造型的笼子已经被拆掉了,那只萎靡的孔雀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座小小的凉亭。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在里面安静地看着书,面色纯净,眼底藏着世间所有的美好。
沈勇在我身边走过,停下来,后退了几步。
“苏晓筱?”
他神色温柔,和从前判若两人。
难得他还记得我的名字。
“老师好!”我向他鞠了一躬。
“哟哟哟,可别行这么大礼。多少年没见啦,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您还记得陈新悠吗,她还是和我一个学校,都在上海。”
“陈新悠……是那个头发炸毛的女生吧。”
我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对,你那个时候好凶,我们都很怕你。”
“哎呀,往事不要再提……”他摆摆手,“行啊,上海好啊,你们都长大了,都有出息啦!”
“这次回来,准备看看以前的老师?”他接着问。
“对,我们的班主任,孙……建军,他现在在几楼啊。”
“他啊,他去年已经被调到新校区啦,我把地址给你啊?”
我没有再去找他。
时光如白驹过隙,世事如白云苍狗。
那个脸色涨红,喜欢长篇大论的老师,就让他永远地留在回忆里吧。
(5)
临走的那天,我奶包了我最爱吃的酸菜馅饺子。
我爷买了条巨大的草鱼,说要亲自下厨给我做水煮鱼吃。
期间,他趁我奶不备,偷偷掏出了一个塑料袋,拿出两块水果糖,一块剥给了我,一块则自己悄悄含在了嘴里,“吃点吃点,悄悄的,别让你奶发现,她不给我吃甜食。”
曾经温文尔雅的爷爷,变成了一个调皮的小老头。
那是我和他们相处的最后时光。
半年后,他们相继去世。
我的父母都成了孤儿。
追悼会结束那天,我爸妈站在殡仪馆的门口,彼此对望。
“以后咱俩就都是没爹没娘的了,沈呐啊,你得对我好点,别总是大呼小叫的,你一个孤家寡人,以后养老还不是得靠闺女和我?”我爸贱嗖嗖地说。
“闭上你的臭嘴吧!一辈子没指望过你,临了临了我还指你不成?”我妈回嘴道。
他们各自都没有再婚。
(6)
离开了熟悉的校园环境,我们都成了披星戴月的打工人。
我去了几家公司面试,效果都不算好。悠悠则进了一家影视器材公司,当跟机员,没日没夜地跑剧组,累到回来后倒头大睡。
那会儿正是网络高速发展的几年,我闲来无事,尝试做起了公众号,没想到歪打正着,竟然火了起来。
后来我索性自己创业,成立了工作室,悠悠也辞去了剧组的工作,和我一起更新账号。她负责拍摄,接广告,我则负责写文和排版。
我的写作能力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