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沉的怒意濒临悬崖,“我不想听这些。”
俞昂却完全没有听他在说什么一般,重新起身往洗手间而去,紧接着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
没一会儿,俞昂又笑着从那扇门里探出头来,喃喃般道:“我身上已经没有酒味了,不想脱衣服,海边的晚上好冷,不想呆了。”
眼前的人喋喋不休着,前言不着后语,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绯红,眼神涣散看看指尖又转身去看看洗手间,紧接着跑出来拿走刚才落下的手帕,整个人显得异常兴奋。
许席林眉头紧锁,站起身轻声唤道:“牙牙。”
“嗯?你说什么?”俞昂加快脚步,拖鞋在地板上哒哒作响,忽的又突然生气了,转身看向许席林,语气不耐道:“你明知道我不想谈,为什么又要提起?已经说过了,是我想要的奢求的太多,我不是个正常人,但你是,我腻了。”
“你们不需要一遍遍提醒我,我很清楚,仅仅是普通的生活我都做不到。”
“我不是你们任何人的所有物!”
许席林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大步靠近,双手扶住俞昂的肩膀,轻而柔的声线跟他吧本人的外表不搭,但意外有种哄人的功效,“你们?还有谁说过?牙牙,你看着我。”
俞昂恼怒的神情未松,忿忿地瞪向许席林。
许席林勾唇哑然,替俞昂整理好被随意抓乱的呆毛,缓缓地,“你看清我是谁。”
俞昂紧抿着唇。
许席林轻握住俞昂的手腕,带着人往床边走,然后坐下,自己再蹲在俞昂的身前,仰起下颚望着俞昂,“我不逼你,我也不再问你,等你想说的时候我再听,好不好?”
俞昂的眉间的沟壑渐渐变浅淡,没有说话,但似乎没有那么恼怒了。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所有物,你也永远不会是我的所有物。”
许席林眼睫稍垂,想去握住俞昂的手,却又在半空中滞住,像是怕越了那潭雷池,转而用指腹蜻蜓点水般的落在俞昂的指关节处,寡淡自嘲的低声道:“应该反了才对。”
俞昂抽回手,“你说什么?”
“没什么。”许席林道:“所以,你现在还生气吗?”
俞昂咬着唇,瞳孔中只容下了许席林一人的身影,那抹薄戾渐渐被那熟悉且缱绻的嗓音安抚而褪去,冷静了许多后,心底的躁意依旧旺盛,浑身紧绷。
许席林没等他的回答,问,“你的药是不是在箱子里?”
“嗯。”
俞昂吃了药后,又在房间里忙忙碌碌了半小时后终于睡下。
许席林替他掖好被子,关掉灯,只留下一盏小小的弱光。看着俞昂的侧颜,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他知道俞昂有狂躁症。
在八年前那场聚会,许席林初见俞昂。与其说是他鹤立鸡群的外貌让他眼前一亮,不如说是俞昂周身萦绕的独一无二的傲然所吸引。
倒不是他活了二十一年的他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而是那股傲然透着无法洞穿的别扭,如同强撑,使他不得不对俞昂产生了兴趣。
翌日他便托人找来了俞昂的资料,在健康状况那一栏里,“狂躁症”三个字让他心里的冲动燃烧更甚,立马下定了追求的决心。
狂躁症的俞昂有许多副面孔,易激怒的,眉飞色舞的,精力充沛的,X欲旺盛的……许席林都见过,他觉得很有趣,甚至妄想如果他也有狂躁症,是否就能体会感受,和俞昂成为病友。
这个念头没有成真。
在父亲忌日那天,俞昂情绪波动太大,狂躁发作。
许席林没有料想,在上门以追求者的身份安慰伤心者时,竟在俞昂的促使下,成了趁虚而入的小人。
那是两人的第一次。
事后,俞昂答应了他的追求,吃了他提去的水果,也吃了他的人。
后来,许席林把俞昂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手心,视他为最重要的另一半。
渐渐地,俞昂病情有所好转,心理医生说这样的起色有一半男朋友的功劳,俞昂听后,转过脸朝许席林灿然一笑,“是,谢谢我的男朋友了。”
那一刻的场景,阳光从窗户洒下,落在俞昂因为有些害羞而微红的耳尖上,笑容是幸福与满足,声线也是携着柔和。
许席林至今仍旧清晰地记得这一刻,之后鲜少再从俞昂脸上见到那样的表情。
尤其是结婚后。
他一直以为俞昂的情况在稳定好转,甚至在结婚后,脱离了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