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在生死门走了一趟，又或许是瞧见在医院里几度崩溃的叶闻星。

她妥协了。

秦摘月离开医院时已经是三个小时后。

她漫无边际地行驶在车道上，停在信号灯前，抬头望着前方，眼神空空的。

——“那次我和宋医生都以为她慢慢好起来了，但是不知道她去了哪儿，回来时状态变得更差了，那晚我真的很害怕她会离开我，那晚是个圆月，她在天台待了很久，说想看看月亮，是在想你吗？她那天是不是去找你了？”

是。

宋烟口中的那天，正是之前叶闻星同她说的，去学校找她的那天。

她突然意识到，伤害叶闻星的人不仅有宋烟和叶心甜，还有她。

叶闻星气急时说的话也是真的。

——“你还是这样不负责任，每次都这样，之前是现在也是。”

那时她心乱，忍受不了她一次又一次的撩拨，在暴露心意回吻那一刻，她选择了掩盖“罪行”。

甚至在叶闻星说出这番话时，觉得委屈，明明是叶闻星先吻她，明明是叶闻星先拒绝她，为什么叶闻星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如今秦摘月明白了。

在那些短暂失去理智的瞬间，她曾经有过埋怨，只是她忽略了。

比如高中毕业聚会时的酒后。

——“你根本不是爱我，你就是自私。”

那时她觉得自己的心思暴露，惶恐不安。

却从没想过，那一刻醉酒的叶闻星难得卸下防备，吐露真言。

她知道，宋烟是自私的。

这样的爱让她很窒息。

可即便这样，她依旧只敢在醉酒后说出来，在醒来后遗忘。

虽然平时她们会吵架，但叶闻星也总是护着她，从来不会在宋烟或是她爸妈面前告她状，即便是现在，也没有想过告诉她这些事情。

不想她难过，不想让她觉得愧疚。

旁边传来车辆催促的喇叭声，秦摘月才回过神。直到回到片场，秦摘月依旧能够感受到她的手在发着颤，心尖上仿佛被搅碎的疼痛。

叶闻星坐在片场角落，手里拿着剧本，手里握着笔抵着下巴，目光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听见响动，她往这边看了一眼，微微偏着头，目光温和。

秦摘月意识到，差一点她就永远失去叶闻星了，而对方又用了多大的勇气和毅力才重新来到她身边。

叶闻星将手里的剧本和笔递给旁边的小新，朝她走去，抬手触摸她的手。

“你怎么了？”

秦摘月张了张唇却又归于沉默，最后只能抬手抱住她，抱得很紧很紧。

她要消化的东西太多。

这段时间里叶闻星所经历的，还有七年前所经历的，满是痛苦的一切。

她明白叶闻星。

如果知道会复发，她不会来她身边，如今也想着等病好之后，再来找她。

嘴里总说着对方是麻烦精，但是真到了重要时刻，叶闻星却总喜欢将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这么小的身躯，能揽得住多少事？就没有想过如果承受不住，会发生什么吗？

“还好吗？”叶闻星抬手抚摸着她的背脊，安慰得有些小心翼翼，因为不确定她是为什么事情而这样悲痛。

秦摘月只是抱着她，没有说多余的话。

她自认为和叶闻星从小一起长大，自认为最了解她，但实际上什么都不知道。

只愿相信，明朗美好的一切是属于叶闻星的，却从没想过，叶闻星也有自己的烦恼和痛苦。

秦摘月不松开她，叶闻星便也没动。

直到耳畔传来导演的声音，叶闻星才小声叫了声她的名字。

现在这个片段已经拍完了，片场里的人正在休息，都纷纷朝两人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叶闻星又叫了一遍她。

“月月？”

过了很久，秦摘月才松了松手，看着她很轻地点了点头：“在。”

其实从对方的表情里叶闻星已经察觉到了异常，而且这几天她精神本就处于紧绷状态，如今很快便联想到了。

想到这儿她局促地收了手：“导演叫我，我离开一下。”

“我陪你去。”

“不……好吧。”叶闻星看了眼秦摘月的脸色，眼眶还微微泛红，看上去很伤心，没办法扔下她一个人，只叮嘱道，“那你就在旁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