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夫人见着旁人的儿子都这样轰轰烈烈,母凭子贵,无限荣光。眼瞧宝玉依旧混沌不知事,心中不由焦虑万分。幸好王子腾心中尚有一丝兄妹之念,一日来信说通了门路能托着人给外甥捐个六品前途,虽不是多么显耀的官职,但好歹也脱了白身,比着平常读书举士的还要体面些的。王夫人当下大喜过望,咬咬牙拿了五万两银子,交给稳妥人捎给王子腾去,只说先让他用着打点关系,等回京叙职之时再另说其他。因着宝玉的前途定了,王夫人难免又品择起与邢家的婚事来,早前就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现今儿子身上捐了功名,再瞧邢蚰烟,草芥一般,哪里做的了官太太,只怕寒薄了门面。只是走了规程,大小定都已经过了,王夫人念及贾母之威也不敢轻举妄动,想着这样娶进门来也罢,到时候还不是任由自己拿捏,但凡一个不好就休出门去,到时候再请了王子腾多挪些银子给儿子更进一步,何愁找不到金玉良缘。如此这般想着,王夫人终于安心下来。
那边儿薛宝钗入了冯府之后,因着她一向端庄知礼,又随分守时,即便同着先头冯大奶奶比也毫不逊色。冯家上下老小都极喜欢,冯紫英是经过人事的,见了媳妇这般蕙质兰心又行事妥帖,自然也是奉在手心。宝钗由此在冯府里如鱼得水,成亲未满三个月又诊出喜脉来,先头冯大奶奶过门多年无子,早就是冯太太一块心病,如今宝钗有喜,冯太太已是意外之喜,原先心里还有些嫌弃宝钗出身商户,现今一切皆烟消云散,处处令人将上等份儿的食材补品流水一样往大奶奶那里搬送,府中众人见风使舵,更是尊敬百倍。薛姨妈去瞧了女儿两趟,见着冯家优待至此,心中只感慨苦尽甘来,十分喜悦。端午节刚过,薛家好事连连,先办了宝琴与梅翰林家的亲事,刚回门过后,香菱又诞下一女,生的十分玲珑动人,薛姨妈抱在怀里细细瞧着竟与宝钗小时候极像,当下就喜欢得不得了。薛蟠现今儿女双全,事事如意,生意上亦有了薛蝌相帮,更把家事扩大了好几倍去。尤潇潇得知喜讯,亲自拿了贺礼过来瞧,尤二姐正打发婆子好好服侍香菱,听见大姐姐来了,忙迎出来笑道:“这府里一桩喜事接着一桩,我倒是忙不过来了。”尤潇潇知意,笑道:“是了,我前儿打发人去冯家瞧你们姑奶奶,回来都与我说,冯姑爷待着姑奶奶极好,你婆婆只放心就是了。”姑奶奶体面,也是自家得力。尤二姐点了点头,迎她先去了香菱屋子,尤潇潇四处打量,瞧着装饰格局与二姐屋子本无二异,一应俱全,再见香菱躺在榻上,身旁包着一个小娃娃,先坐下来把金锁与镯子递给香菱的丫头小篆拿着,然后方笑道:“恭喜姨娘了!”香菱微笑谢过,要起身说话,尤潇潇忙按住她叫好生养着,又赞了几句姐儿俊俏可爱的话,这才出来往尤二姐屋子去了。
尤二姐吩咐丫头们上茶,诸人知意,连忙退出去。尤潇潇坐下来笑道:“我瞧着现今你也历练出来了,比着在家的时候能干多了。”尤二姐想着那时之事,不由摇了摇头,然后才说道:“若不是姐姐指点,我岂能到这一步来。”说毕,又道:“只是如今三丫头的事……”尤潇潇挑眉道:“怎么,薛二爷是要悔婚?”尤二姐连忙摇头道:“这是没有的事,只是那柳湘莲又回来了,这桩事迟早要说破,我怕……”尤潇潇听了,也知道尤二姐所忧何事,想了想道:“这话叫着你女婿同着薛蝌去说,然后听听他的意思。”然后又道:“说起来柳二爷的姑妈不是早给他定亲了么?如何到如今还是孑然一身的回来?眼见岁数都不小了,也该成亲了。”尤二姐叹道:“谁不知道那是他寻出来的托辞,只有大爷肯信他的罢了。现今他回府来,下人的嘴也禁不住,我只是怕他再往二爷耳边说些什么去。”尤潇潇摇头道:“他好歹原先也是大家子出身,这等下作事做不出来的,且别担心。你嘱咐了你女婿,只说当时想把三姐牵给柳湘莲,可惜他姑妈给订了亲,所以此事没成就罢了。”尤二姐连忙点了点头。尤潇潇又问了几句宝琴出嫁的事,尤二姐笑道:“那是薛二老爷早先给二姑娘定的亲,梅家倒也客客气气的,我瞧着姑爷虽是单薄些,但清秀得很,也不辜负二姑娘了。”尤潇潇听了,说道:“这往后都是一门亲戚,你们家虽说不如他们家清贵,但是走动起来也不必要妄自菲薄,再说大姑奶奶现今又是冯家的掌事奶奶,你出去应酬那些个闲言碎语全不必放在心上。”尤二姐连忙应是。
薛蟠夜间归府,瞧着女儿乖巧,也十分欢喜,又见尤二姐贤惠,便拉着做一番事体。二姐在榻间便把白日里与尤潇潇商议的话说了,薛蟠心里却是不在意,说道:“柳二弟跟着三妹妹没缘分就罢了,既然如今母亲做主,那些个陈芝麻烂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