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理删掉了手机上的录音,要是早知道来的是叶丹青的人,她当时连门都不用踹。
回学校的路上,两个人都沉默着。
秦理盯着车窗外迅速后退的街景放空,偶尔回过神来,看一眼正在开车的李云棋。
李云棋知道,但没有回看,甚至连余光都收得紧紧的。
过了好一会儿,在他感觉快要憋死在这个沉闷气氛里的时候,秦理终于开口,说:“虽然他做的很过分,但如果是我,你和你妹妹会更惨。”
“我知道,是我们的错,这件事多亏了你……”
“你已经说了八百遍了,再说感谢的话我就把你赶下车。”秦理不耐烦地打断他。
“不是,我是想说……”
“那你想想就行了,别说出来,我真的很烦这一套,而且这事跟我没什么关系。”
“我是想说你这车耗油量有点高!”
秦理愣了愣,说:“是有点。”
李云棋轻轻地笑了,他扶着方向盘的手指不断用力,骨节泛出了青白色。
又过了一会儿,他轻声说:“秦理,谢谢你啊。”
这一次秦理没说话。
也许是因为李云棋的脸被窗外来往的车灯照得忽明忽暗,也许是因为他突然沙哑而显得卑微落寞的声音……秦理感觉这句感谢分外悲凉。
她心里不太是滋味,像是猛灌下了一大杯柠檬水,五脏六腑都被这种酸凉感浸没了。
在之前的生活中,秦理几乎没有用到过所谓的“人脉”,因为麻烦的事情根本不会找上她。她的生活看上去美满、优渥、顺风顺水,简直就像是上辈子拯救了宇宙一样。
命运赠予的豪华巨轮载着她平稳前进着,所经之处都是阳光清风、碧波荡漾。只有很少的人知道,这艘巨轮的底部沉睡着一颗炸弹,谁也不知道它会不会醒来,也许下一秒就会炸开,也许会沉睡一辈子。
就在李云棋为了他的妹妹而焦灼卑微、连命都可以不要的时候,这颗炸弹轻轻颤了一下。
“李云棋。”她突然叫他。
“怎么了?”
“别太放在心上,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也会需要你的帮助。”秦理平静地说。她将头轻轻靠在椅背上,再次望向了窗外。
此时的李云棋并不知道这句话代表着什么,他以为秦理是在变相的安慰他,减轻他的心理负担。但他依然真心地应了下来,“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
翡翠事件结束后,生活归于平静。
秦理和那几个人变得熟悉起来,不知怎么的就成为了一起上课,偶尔一起吃饭,时不时还能谈心聊八卦的朋友。
她不太习惯这种变化,但不排斥,属于半被迫、半自愿的。有时候觉得烦,有时候又觉得挺有意思,在这种矛盾中不知不觉过了快半个月。
这天午饭快结束的时候,齐嘉终于忍不住了:“秦理是不是不愿意和咱们待在一块?”
“不会吧?你看她这两天和咱们一起吃食堂,吃得多开心!”徐清麦一边说一边四处张望,“哎她刚吃完饭,又去买什么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啊!你想想都大三了,你以前在食堂见过她吗?没有吧?你说她是不是不好意思拒绝咱们,所以才勉强一起来的?”
徐清麦挥舞着筷子,“什么时候秦理在你心里成了那么贴心的人了?醒醒,那是秦理,不是卢愿!”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不觉得秦理很……疏离?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虽然她会和咱们聊天,会笑,还时不时蹦出几句冷幽默,看起来是相处的很好啦,可我总觉得她和咱们之间隔了一层。不是她融入不了咱们,而是咱们融入不了她。”
“才认识多久啊,如果换你你会这么快跟新朋友们掏心掏肺吗?”徐清麦表示理解,“我觉得她挺把咱们当朋友的,你看,又给咱们买吃的了。”
齐嘉倒吸一口冷气,顺着徐清麦的视线看过去,“她不会又买……”
炸鸡柳,一种喜闻乐见的街边小吃,不知道什么时候食堂引进并单独开了个小窗户,引无数学生驻足购买。自从秦理来食堂吃过一次饭,发现之后,便经常去买。
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富家女在买到鸡柳之后,露出了满足而热切的笑容,甚至还朝她们晃了晃包装袋。
“有次我看我家小爱豆新发的照片,她瞥了一眼,然后非常惊讶地睁大眼睛,眼神极其怪异,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徐清麦皱眉,“可是她竟然能对着炸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