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秦理，目光一动不动，像是要看进她的脑仁里去。

“感受到你们搞艺术的人都神神叨叨的，我们普通人理解不了你们的审美和创作思路。”秦理知道，但是她不想说。

过了好一会儿，林玉才遗憾地说：“你果然没有艺术天赋。”

她拿起画笔，又走回到画布面前。

林玉今天穿的是手工兰花钉珠的中式立领衫，搭配了同系列的羊毛半裙，精致得像是要去参加晚宴。可是现在她昂贵的衣服上沾染了颜料，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也凌乱了。

墙角的立架上搭了好几件围裙，她原本每次画画前都会穿的。

“是出什么事了吗？”秦理将视线从墙角移到母亲身上，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们把你们最爱的儿子一个人丢在餐桌上，他在郁闷地喝酒在难过地掉泪，他收到礼物兴奋得像一只刚挨过打但又被主人摸了摸头的哈士奇……他原本应该开开心心的，和你们一起吃年夜饭。

秦理尽量使自己语气平和，“小卓难得回家过年，您和我爸应该多陪陪他的。”

林玉想要去拿刮刀的手顿住了，随即若无其事地说：“你爸一直都是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呢？”秦理忍不住提高音量，然后又骤然沉声下去，“妈，小卓什么都不懂，他只想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在一起。”

听到这句话，林玉的心像是被扎了一下。她冷冷一笑：“你现在想要当一个好姐姐了？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家里，最忽视小卓的人就是你。”

秦理微怔，酸楚像潮水一样从心底漫了出来，“我为什么这样对他，难道你不知道吗？”她悲哀地说完，推门离开了。

林玉没有回头去看。

她抬手擦了一下脸颊，触到的皮肤上迅速出现了一抹黑印，不多时就变得湿漉漉的，晕开在她雍容华贵的妆容上。

秦卓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看手机，同学问他什么时候回学校，公司又给他接了新工作，微博收到的私信怎么也看不完，朋友圈里的人都在热火朝天地跨年。

他气呼呼地把手机扔到一边，开始在床上打滚。

“砰砰砰——”

“怎么了？”他以为是母亲。

没有人进来，门又被敲响几声。

“妈，你进来吧！”他提高音量，随即发现自己的语气太不耐烦，于是主动跑下去开门。

然后他愣住了。

“要不要一起看春晚？”秦理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秦卓使劲揉了揉眼睛，“哦，好啊。”他说。

死气沉沉的秦家一楼，此时突然变得热闹起来。

电视里传出各种吉祥话和欢乐的歌曲，里面的人全都喜气洋洋，高兴得像是新年能中彩票一等奖一样。秦理被这种氛围感染，所以在秦卓说“咱们去拿点吃的来吧”的时候，她和他一起过去，像强盗一样搬空了半个冰箱和食品柜。

他们将吃的喝的全都堆在地板上，然后一起盘着腿坐在电视前。

看了一会儿，秦理说：“希望你参加的那个元宵节晚会能比这个有意思。”

“我录的是地方台的晚会，和这个不能比……”秦卓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参加了元宵节晚会？”

秦理轻轻抬了下眼皮，说：“很奇怪么，我又不是不上网。”

秦卓傻呵呵地笑了。

他的名气仅粉丝可见，换句话说，就是不出圈。如果公司不花钱，他连网络热搜都上不了。所以秦理肯定是特意去搜了他的名字，才知道了他的工作行程。

平时对我不闻不问、爱搭不理的，原来是偷偷关心我。

幸好我早就知道你关心我。

秦卓悄悄挪动身体，凑近秦理，然后猛地抱住了她。

秦理手里的薯片嘭一下爆了出来。

“你抽什么疯？”

“我有点冷。”

“死一边去。”

……

原本温情的画面，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厮打。

林玉走过来的时候，秦理正死死薅着秦卓的头发，而秦卓的腿则环在秦理的腰间想把她卡倒。

她大惊失色了两秒，在加油和制止之间选择了坐下观战。她穿着睡衣，没有化妆，头发松软的盘在脑后，一副随和而慵懒的模样。

姐弟俩齐刷刷看着她。

“你们打你们的，我看会儿电视。”林玉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