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李云棋拎着大包小包进门了。

秦理听到动静，叼着牙刷走了出来，“你是把整个早餐店都搬过来了？”

这时周云从楼上出来，看到这个场景，笑着说：“小李，又麻烦你了。”

“阿姨上午好啊！”李云棋热情地说，开始把包装袋里的早饭往桌上摆，“不知道阿姨喜欢吃什么，所以我都买了点。”

见秦理凑过来，他连忙把人给挡住，义正言辞地说：“刷你的牙去！”

秦理哼了一声，转头回了卫生间。

经过一夜休息，周云看上去精神好了许多，她笑眯眯地拉着李云棋坐下，非要让他一起吃。

“阿姨，我吃过了。”李云棋边说边拿起一个茶叶蛋。

周云打量着他的脸，问：“小李，你多大了？”

“我快二十六了。”李云棋把剥好的蛋放在周云面前的小碟子里。

周云笑道：“看得出来，你跟我们小鱼是很好的朋友。”

“小鱼？”听到这个称呼，李云棋忍着笑，说是啊，我们是好朋友。

这时秦理洗漱完毕，刚走出来就看到李云棋一脸坏笑，“小鱼，快来吃饭。”他欢快地招手。

秦理黑着脸坐下来，用眼神狠狠刮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人之后，侧过脸开始抱怨：“妈，你怎么能把我的小名告诉他？”

因为她名字的谐音太像鱼类，所以周云就给起了一个这么好记又好笑的小名。这么多年也就陈书砚偶尔叫叫，其他人早都忘了。

“小鱼，多可爱啊。”李云棋不怕死地说。

餐桌下，秦理一脚踹了过去。

吃完饭后，周云说想出去走走。

见外面阳光不错，风也不大，秦理便答应了。虽然她不放心母亲的身体，但是现在，母亲心情好比什么都重要。

李云棋主动担任司机，开车载着母女俩离开了小区。

“那个湖还在吗？”周云突然问。

秦理愣了一下，说：“还在。”

并且有了名字，叫做龙湖湾。

那是周云唯一带秦理去玩过的地方。

经过时间变迁，那片荒无人烟的地方早已变了样貌，湖岸不再孤寂，甚至还在上面建了一座桥。

“我们应该晚上来的，逢年过节桥上的彩灯都会亮起来，很漂亮。”秦理说。

周云裹紧身上厚实的披肩，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微笑。

阳光之下，水面上荡漾着一片温柔的金色。

秦理的心柔软下去，逐渐塌陷了一小块。她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时不时扫过眼睛，使她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少了往日的防备和漠然。

“小李，帮我们拍一张照片，好不好？”周云突然开口道。

她想，这也许是她和女儿最后一次出来了。

秦理胡乱把头发捋到耳后，然后轻轻搂住了周云。

她们微微相似的面孔在镜头中显得温馨而融洽，在她们笑起来的那一刻，李云棋的心里涌现出一种混合着感动和悲伤的情绪。

他的喉头滚动两下，然后高高兴兴地跑过去，将照片给她们看。

周云看见照片，枯黄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很满足的幸福感，使她一下子容光焕发，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

“好，拍得真好……”她不断地说。

“这张还可以，其他都拍得什么啊，这张我闭眼了，还有这张，拍得都虚焦了。”秦理嫌弃地说。

李云棋不乐意了：“谁让你乱动的，不然也虚不了焦。”

“那这张呢？为什么我看上去那么呆？”

“那是你的问题，你自己反省一下。”李云棋迅速躲到周云身后，伸着脖子说，“每一张照片上阿姨都很漂亮，所以这不能怨我。”

“哈。”秦理咬牙切齿地去抓他，威胁道：“再拍一次，要是还拍不好，那明天这个湖里就会出现一个麻袋，麻袋里装着你。”

“哎你俩，好了好了……别闹了……”周云一会儿挡住这个，一会儿去拉那个，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她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一时间笑得停不下来。

秦理和李云棋面面相觑，然后一左一右扶住她，说：“有这么好笑吗？”

“昂，很好笑，你们都太可爱了。”周云的眼泪差点给笑出来。

秦理擦了擦她眼角的湿润，说：“以后你再说我可爱，我不会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