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盛京之后,打点了不少关系,宫里有她的人,朝堂里也有她的人,虽不是位极人臣却是些靠得住的。她不曾去过侯府,几次马车经过却也只是停在门口,看着侯府紧闭的大门,百感交集,林侯爷什么都没有了,只除了死不带走的名利,或许他心中也怨,可也只能在心里怨,毕竟他是为人臣子的。她觉得相见不如不见,那样只能更让老人家伤心而已,毕竟已经十几年了,何必勾起那伤心的往事呢?
德熙帝作为一个帝王待她是不薄,可作为一个父亲,少了那十几年的亲情联系,再加上当年他对颐华宫大火一案的处理让她深深觉得不满,这几年对袁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不闻不问,她更是从心里亲近不起来,只觉得他们是君臣。
她仰望着那苍穹,天际如墨,想着要是最后他知晓了会怎样呢?不由伸手向脖子间探取,触及领口才想到那东西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低头看着垂在腰间的玉佩,合起来便是一对,她一直挂在腰间,不作其他,只为留个念想。
换了姿势继续坐着,慵懒地翘着一条腿,不由长叹一口气,苏景弦,她高攀不起,一个待罪之身有什么资格去一世白首?今日知晓他也是有婚约的人,她不明白他所想的,却是能感觉到他的温情,她以为也许是他一时觉得新奇,毕竟他一朝丞相的天威是不能让人扫了去的,也就只有她瞒天过海在他身侧多年,欺骗了众人。或是等到哪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荒唐说不定便会回头,一个名门世家怎能容下一个罪人。她对苏景弦,不敢动心,她要死死地守住自己的心,他再好,终究不是她的。
安阳早前有消息传来说那人已经完全失忆了,整日像个孩子般脑脾气,半痴半傻,也对,那药的分量她下得不轻。这样也好,重新开始。该杀的,该留的她自有定夺。
夜间寒气极重,她抱紧了双肩,却还是不想回房,想着在北齐也有些日子了,不知道府里怎么样了,还有朝堂。苏景弦是聪明人,相信他会为她寻个好理由的,现在自己孑然一身独来独往倒也没什么牵挂。
“公子,夜深了,早些回去歇了吧。”平儿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侧。
“我还不困,你先去睡了。”她仍保持着那个姿势未动,吩咐她下去。
平儿听闻并未移动半分,还是恭敬地站在一旁,林无忧看她一眼道:“你不用陪着了,女子家身体弱,抵不住这夜间寒气,进去吧。”
“那公子……”
“我习惯了。”
平儿低垂着头,咬唇片刻,最后道:“我去给公子拿件衣裳来。”
“哎,不用……”她回头唤着却已经没了那丫头的身影。不多时平儿果真拿了件大氅出来,她自己身上也加了件衣服,看样子是要守着她了。
林无忧披上厚实的大氅,缩着肩倚在柱子上,突然笑着对她说:“你过来这边坐,我们来聊聊。”
“是。”平儿依言坐在她旁边,坐得端正,不像她那样慵懒。林无忧看了不禁笑了,一般女子确实会如此。
“你进宫里几年了?”
“不多,三年了。”
“家里可还有亲人?”
“有,父母健在,还有一个弟弟。”
“当初怎么想着进宫来的?”她倒是问上瘾,一个接着一个的刨根究底。
“地里收成不好,交不起税收,弟弟也要念书,我想着宫里肯定胜过大户人家,就想着赚些银子。”
“你真是懂事。”闻言她不禁长舒一口气,眼前升腾起一片白雾很快又散去。“三年了,该出宫了吧,早些出去,日后寻个好人家嫁了,相夫教子,过些安稳日子也不错。未必要显赫富贵,只要能温饱也就行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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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到月上中天才起身回房,回房后平儿贴心地为她打了热水洗脸。她把冰凉地手抛在热水里,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第二日,李贵妃请她过去吃点心,她被□领到一个四周落了帘子的亭子里,里面点了熏香,皇家都爱这个,衬得闲情逸致。李贵妃已经在那边了,见她来了笑着放下茶杯,懂事的□立马递上锦帕,李贵妃接过优雅地擦拭着手。“无忧来了,这边坐,尝尝本宫让御厨做得点心,这个可好了,陛下也爱吃。”提到炎帝,李贵妃不由一阵失落,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小九今日可乖?”
“回娘娘,公主此刻正在练琴。”
“这丫头,昨日太不懂事了,让你见笑了。”李贵妃笑笑,给她递上一块糕点,林无忧恭敬接过,小口地尝了几口,不由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