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客气了。”她也随着起身回了一礼,“我送送先生。”
她把余未满送出了门外,看着喧闹的街道,驻足片刻,正欲转身回去时听到有人谈论道:“江府的老太爷死了,昨日府上还红绸高挂贺寿呢,现在去看看全是白幡,老太爷归西了。”
“这江家今年是犯太岁了吗?少爷昨儿刚断了腿,老爷子今儿就去见阎王了。”
“走了走了,去看看。”
“死了人了有什么好看的,晦气……”
人声愈来愈远,她背着身子,微微仰头看着高高悬挂的牌匾,闭上眼睛,在睁开时已经清明一片,煜煜发亮,挺直了脊背她进了铺子。
里面小九与张忆之又不知为何事在争论了,她迳自去了后院,正撞见苏行往这边赶,见了她不由喜上眉梢,“原来大人在这里,公子正找大人呢。”
她点点头,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停了脚步,“日后别唤我大人了,公子或是姑娘,随你。”
苏行一愣,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最终喃喃道:“姑娘?公子?还是姑娘好了。”想着他爽朗一笑,“以后就要唤你少夫人了。”心思单纯的少年摸着头傻傻笑了。
第六十七章
她在他面前仍能淡然自若,优雅品茗。丝丝檀香萦绕鼻尖,沁入心脾,正如这杯中上好龙井,色郁、味甘。自进屋后苏景弦便不语,她亦不动声色,若是比耐性,她,不会输给他,只因她……无情……
轻轻地搁下杯子,苏景弦凝眸看向她,幽幽道:“过几日我便回京。”
她淡笑着回道:“大人事情办妥了?”算是明知故问了,江府如今祸不单行,老太爷驾鹤归西,该是有的忙了。
“你随我一同回去。”
微微摇首,唇边勾着笑意,“我不走,就在这里。”顿了顿她又道:“齐易荀明日会来府上小住,我还要招待他。”
“多长时间?”他问。
“不知道,也许是几天也许是几月。”
他的房间内总是很暖和,紧闭的门窗让她觉得闷热,不觉间背脊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桌上燃着的上好檀香木升起烟雾,很快又散去不见踪影。
沉默片刻之后,只听他缓缓道:“你在和我耍性子吗?”低沉的声音中包含了些许无奈与疲惫,她低着头不知如何让回答,她有资格吗?在他眼中她或许是有的可是她自己清楚,云泥之别,差距何其大,她做一个市侩的商人,他还是那个朝堂上翻手云雨的权臣。
“为何不愿与我回去?”
“我是我,你是你,我们是……各不相干的两个人。”
“好一个各不相干!”他低低地哼笑了起来,如墨般的眸子内寒气冷冽,略显空落的袍子内,他直着背脊站起身,而后缓缓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的头顶,“我们各不相干吗?林无忧,你在逃避什么呢?不累吗?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你一句‘各不相干’就能抹灭的。”他的双手钳制住她的肩,力道渐渐大了迫使她疼痛得抬起头,此刻他的眼底像是风暴来袭之前的宁静,“四月二十八日夜,醉夜阁内,红烛罗帐之下,缱绻绵绵,巫山云雨。”他的一字一句似鞭子鞭笞在她身上,她想要垂下头来却叫他轻轻捏住了下颚,慢慢靠近温热的鼻息扑在她的脸上,“是我和你,如此我们还能毫不相干吗?嗯?”
她微张着唇,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那样好看的眉眼此刻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薄唇一张一翕,字字句句再次传入她耳中,“如此还不够的话,那么还有,你我自小有婚约,虽未作数但我当真了,我,迷恋你十余载,这些够吗?你想和我两清?”他放低了声音,带着些蛊惑的气息萦绕在耳边,“但我不想,你若是一心想要逃离我,天涯海角、黄泉碧落,我亦会追过去。”然后低笑声在她耳边响起,“我本就是带病之躯,早晚都不能幸免一死,你想要和我赌上一局吗?”
这算是威胁吗?以自己的生死来胁迫她,背脊似窜过凉风,直达手脚。心中五味杂粮,有些凄楚,干哑着嗓子发不出声来,原本的底气在他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只能看着他慢慢向后退去,白色锦袍松垮在身上,看上去更显得形销骨瘦。她的视线慢慢上移,然后看到他紧抿的唇,微微眯起的眼睛直直看着她。
良久她平复了心思,“我不逃,就在这里。”
“那你的心呢?早前问你你说丢了,现在可寻回来了?”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以前那个温和含笑的人似乎没有了,此刻她面前的苏景弦言辞犀利不复以往。
都说他是个淡漠的人,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