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外表看真正的中年人。
此人身材高大硬朗,五官棱角分明,还蓄了浅浅的胡茬。
他蓬乱的长发也只用银环扣住披在一边,更像草原边民的打扮。不过,他那一双眼睛周围有细密的笑纹,便让人觉得这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
薛情确实脾气很好,除了碰到有关他女儿的事。
“薛佳玉,我数三下,你给我滚下来。三、二——”
“走了走了!”薛佳玉还没等他的二数完,立刻一声呼哨,带着墙头的几十个穿云使遁地而溜。
韦英肩头压力忽散,可他依然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男人。
薛情似乎一直避免直视他,不过隔了几息,最终还是叹着气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听说你升任统领了?”
韦英看着他不说话,右手攥得刀柄咯吱咯吱作响。半晌,他一言不发转身跃下屋脊,一双眼睛却已经通红。
周良可没他那么沉稳,早在看见薛情的第一时间就叫了起来。
“这不是薛指挥使吗?”他激动地跺脚。
当年薛指挥使还在京中时,他还是个刚入宫的小太监,还没拜干爹呢!
那会儿他还在直殿监当值,和一群小太监一起,天天刷马桶。那可不是人干的活儿,尤其他们年纪小,身上还带伤,这么干满一年,腰一辈子都直不起来了。
有一回他不小心将污水溅到管事太监的靴子上,好家伙,对方劈头盖脸给他一顿毒打,把他打得在污水里直打滚,到最后只有进气没出气儿了。
薛指挥使正好带着人巡岗路过,直接救下他,还不嫌弃他身上脏,把他抱去了羽林卫值守的院子,给他找太医。这么的救了他的命。
若不是薛情,哪有现在的周少监?
薛情一落地,周良就利索地双腿一跪,给他磕头。
“薛爷爷,我是小良子啊,”嗑了一个头,周良激动地看他,“您当初从直殿监救了我,是我的再生父母!”说罢又要嗑,直接被薛情抓着胳膊拎了起来。
“我记得你,”薛情语气温和,上下打量他,带着几分熟稔笑道,“恭喜周少监,听闻你已经进了内书房读书?”
周良哽咽地擦了擦泪:“您那时候鼓励我往上,说就算是太监,只要心思正,多读书,也能成为大丈夫为国立功。小的如今还在努力呢!”
薛情拍拍他的肩膀,目光又移向背对着他的人。
“韦统领当真不愿与我叙旧?”
韦英这才慢吞吞地转过身。
周围的羽林卫都不敢出声,但人人都睁大眼睛,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一丝半点。开玩笑!这可是薛情啊!当初统领整个羽林卫的亲军都指挥使!
即便是后来官家撤了亲军都尉府,只设左右统领互相辖制监督,他们也忘不了羽林卫之前的风光。最风光的时候,便是这位都指挥使在职期间,可惜……
“我当初拼死去敲登门鼓,也想为你争取一个自澄清白的机会,”韦英咬牙切齿地瞪着薛情,“我甚至愿意为你滚钉板!”
“如果你没死,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哪怕你给我送一个口信,哪怕只给我一句话!”他失控地吼道。
韦英不想在手下面前丢脸,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年一手把他带出来的人,被卷入造反的大案里,他求爷爷告奶奶,可是连师父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位上司兼师父已经死了,结果对方不但活得好好的,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这么久了,连一封报平安的信都吝于给他!
薛情欲言又止。
“我不对你透露分毫,才是为你好。”他为难地叹口气,“罢了,你们长途跋涉,先进来修整一二吧,有什么事,我们可以慢慢说。”
明鉴山庄中门大开,一个管家模样的老嬷嬷安排几个护卫拆了门槛,让羽林卫连人带马带车一块儿进去。
薛情特地落后几步等着,果然没过一会儿,韦英自己过来了。
“你知道当初的事有多严重,”薛情目视前方,轻声道,“即便是现在,我仍然是个死人。”
韦英方才心情激荡,如今冷静了,见到亲如父兄的上司还活着,心口只有高兴的。他默默听着,知道对方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即便是现在,京里又有谁敢提赫南亲王一家呢?
“再说,我何曾丝毫不联系你?”薛情无奈,“你家小子满月,我不是还送了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