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真斜眼看他:“真的?”真的假的?老瓜皮打什么主意呢?
波旬见他可爱,心中一动。
他还真挺喜欢这孩子,刚才趁对方昏迷,他探了探虚实,年纪小小,内力竟深厚如斯!即便是他最得意的大弟子,若是一挑一怕也不敌,何况他大弟子已经二十几岁了,再难有进益……
倘若在他取图的手段下,这孩子依然能活,不如就留他在天魔阁,不出五年,以对方的心性和狠劲,再加上到手的宝库,必能辅佐他壮大天魔阁!
到那时候,他何惧什么东禹王?
不过——
波旬想到柳家堡,又迟疑起来。中间隔着血海深仇,怕是养不熟。
他看着柳白真,越看越顺眼,左思右想,想起来白雅曾说过白寨里有迷药,能让人忘却前尘。
哎呀,这么一来,白雅还不能杀。
波旬顿时遗憾地改口:“假的。那女子我且有用。”
他就知道!
柳白真愤而冲他翻了个白眼,闭眼养神,懒得再搭理他。
“你莫气啊,”波旬见他生气,反而稀罕上了,凑过去哄孩子似的哄他,“否则气血涌动,流得更厉害啦。出门在外,我可没准备好的金疮药。”
其实是他没打算带个活人回去,谁知道他竟看上了这小东西呢?唉,凡是有点建树的人,谁不想找个称心的徒弟,主要是难!
波旬想到外头幽魂似的大徒弟,更迫切想把柳白真收入门下。可他人已经抓住了,徒弟身上四个窟窿也已经戳了,不可挽回,只能尽量让徒弟少流点血,节省点精力。
毕竟他图还是要取的。
柳白真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他逡巡不去的目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对劲啊这变态!
他眼珠子在眼皮底下转了一圈,莫非是让他放松警惕好套话?从波旬刚才透露的信息来看,很明显白雅并没有告诉他柳白水的事。
毕竟白灵有意隐藏白水,所以柳白水在白寨里没什么存在感。那女人被送回去的时候又浑身是伤,伤稍微好点,光顾着盯他了,的确有可能毫不知情。
这就极好,波旬就不会冒险对白寨下手。
柳白真不由庆幸,好在他把完整的地图留在了什五手里。他闭着眼睛调息,就算波旬点了他的穴道,经脉里仍然有细微的真气流转。他依靠这些真气走大小周天,女娲补天一般调整翻涌的气血,肩膀和手脚的箭伤慢慢地不再流血。
波旬并没有察觉,这世界的人不讲究精细。
马车行驶过一处很热闹的地方,柳白真的耳朵微动,忍不住猜测这里的地点。
“好孩子,得委屈你片刻了。”波旬捂住他的眼睛柔声道。
你爸死——
柳白真话没骂完,人事不知。
第二次醒来,他发现自己到了一处很眼熟的地方。倒不是说这地方他来过,而是四周的摆设和布置似曾相识。
他浑身虚软地躺在一张雕花四柱床上,白色的帷幔低垂,一色的家具趁着大红的地毯显得很是富贵逼人。怎么看,怎么像当初在清水镇上那间地牢!
天魔六阁的品味还是这么老土!
波旬坐在床边,低头检查他的伤口,露出惊喜的表情。
“竟然已经有些收拢了?”
柳白真朝他露出狰狞的笑容,对啊,怕了吧?老鳖!
“真不错啊,好苗子,”波旬高兴得满面红光,看他的表情几乎称得上慈爱,“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柳白真表情一收,木然地闭眼。
这变态怎么回事?
“我实在不愿再伤你,”波旬轻轻抚着他的发顶,柔声哄他,“你就告诉我山河图的下落,好不好?我保证立刻把你当座上宾,还会治好你的伤。”
柳白真露出遗憾的表情。
早知道这厮是这种德性,他倒真无所谓给他图,反正他也会再取回来。可惜啊,万山城他是绝不会透露的,让他自己画呢——未免太高估他一个小学语文老师了,他只会画可爱的简笔画。
“波阁主,你也知道我是为了摆脱这山河图,岂会再留下来招祸?”他叹口气,“我全给烧了,而且我也记不得那画上的细节。”
波旬手顿了顿,并不生气。
“我相信你,”他自然不信,不过没关系,“你放心,我手里有两幅。”
柳白真拼命咬住牙关,才忍住没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