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了?”
“不是……”莲凪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怎么说呢,我觉得我需要一些时间停下来思考,我所认为的正确。”
思考他所想要的正确。
从青春期的迷茫开始,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正义的,虽然有些幼稚可笑,但他从加入普罗米修斯到现在,这个想法都没有变过。
普罗米修斯是古神话中的窃火者,为人类带来希望。
梁姐带着还在读预科的他加入普罗米修斯的时候,他们把塑料袋铺在新地的垃圾堆上,对着中间小小的火堆发下誓言。
他们想要“救苦弭灾”。
虽然之前装出很了不起的样子,在车上威胁了舒凝妙,但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只要庇涅不开采潘多拉了,就不会继续产生曼拉病的患者,世界想当然地会变得更好。
平邑的土地虽然无法逆转,但之后也不会再有那样的地方了。
当然,怀着私心,他对庇涅政府很有意见,甚至觉得庇涅的联合议会消失最好,所以一开始阿契尼想要袭击庇涅公共设施时,他投了赞成票。
但走到现在,他越来越消极、越来越缺乏动力,从救人变成杀人,作为负责调度的联系网,他很清楚普罗米修斯的每一场行动里死了多少人,清楚网络上民众是如何谩骂普罗米修斯的行动。
他没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即便上课状态也很差。
可就像走钢丝走到了一半,回望着身前身后同样的深渊,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舒凝妙的威胁,实则给了他短暂的喘息的理由。
而她这个人,给了他往回走的勇气。
莲凪握住拳头:“……你说吧。”
他从跟着舒凝妙过来的一开始,就已经想好这个决定了。
——
准提塔顶。
石头刚碎,时间不长,说不定还能检测到什么残留的懂歘,舒凝妙本来还想把石头留着自己研究两天,现在只能直奔维斯顿的办公室。
维斯顿和耶律器的办公室紧挨着,中间只隔了那一扇打不开的门。
舒凝妙路过时,看见耶律器的办公室门口大敞着,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被搬空了,屋子里显得格外空寂。
原本的东西也不多,耶律器常放在手边的不过是几本花名册,屋子里看上去却像换了新似的,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几名工人正好上楼,似乎在商量怎么改办公室的吊灯,这间办公室的新主人好像很难缠。
舒凝妙还没收回视线,就听见一句略带责备,让在场人无法忽视的冰冷声音。
“站在那里干什么?过来。”维斯顿站在自己办公室的门口,外套还放在里面,衬衫领口的前两颗扣子是解开的,挽着袖子,没系领带:“你在给谁监工?”
他一开口,不太友善的语气吸引了一堆目光,舒凝妙知道他现在心情不会太好,但她现在心情更差。
她一声不吭走过去,差点一脚踩在维斯顿鞋子上,维斯顿抽身的动作都快了些。
舒凝妙背手把门合上,坐到他对面,熟门熟路地掏出一个玻璃瓶,放在办公桌上。
“你没给他?”维斯顿蹙眉。
她没有说话,又把紧握的手帕放在玻璃瓶另一边,才开口道:“没有用,你不是想进生命科学院吗,难道连这件事都不清楚?”
被她掀了老底,维斯顿脸色瞬间黑了几分:“看来你和前体能老师进行了一场无聊的茶话会。”
“我觉得很有趣。”舒凝妙提着玻璃瓶摇了摇。
维斯顿脸色更沉。
良久之后,维斯顿才从牙缝中挤出句话来:“既然没用,就扔了,不用拿过来给我。”
舒凝妙先问道:“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维斯顿斜着眼瞥她,反唇相讥:“我有什么需要问你?”
“那你站在门口等我进来干什么?”外套都没穿,总不能是出门正好看见她了。
没等对面恼羞成怒的火焰喷发,舒凝妙已经接上了下一句:“你没有想问的,我有。”
她把手帕掀开,让他看里面的碎成数块的石头,原本还是白色的石头,碎掉之后就失去了颜色,看上去灰扑扑的。
还好她留有相片。
“这是引起耶律老师发病的东西。”舒凝妙没有过多解释,尽量避开保密协议描述耶律器的现状,她相信维斯顿能听得懂:“你应该知道耶律器老师现在的状况和普通人不一样,这是异常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