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步，何娇娇叫住了他。

“等等！”

郑志强回头，看着何娇娇，等她说话。

“你这辈子……开心吗？”何娇娇恋恋不舍地望着他。

“开心啊。”郑志强立刻回答道。

“真的开心吗？”

郑志强沉默一会，脸上强装出来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好一会，他望着何娇娇的脸，道：“总体来说是开心的。我生于平凡家庭，父母、兄弟姐妹、朋友都是普通人。

说不上大富大贵，每日还要为生活奔波，房贷车贷还要还上十多年……但无灾无难、无病无痛。

我想，这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我认为我是开心的。”

何娇娇闭上眼，好一会才缓缓睁开，道：“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

“你应该不到二十岁吧，你那么漂亮，那么年轻，我想，你这辈子，也会开心的。”郑志强衷心鼓励道。

他不知道的是，何娇娇的“这辈子”早就结束了，早在九十九年前。

何娇娇的笑容里，有悲痛又有释然，道：“谢谢你，我会的。”

郑志强的背影有点驼背，穿着拖鞋，一件无袖白背心，融入人群中，普通得再也找不着。

何娇娇目送他离开，也目送他从她的生命里离开。

“张同梦之所以早早去投胎，是因为他不希望你等他，更不希望你殉情，他希望你有新的开始，幸福一生。”

许警官这番话……算是在安慰何娇娇吧？

何娇娇闻言，眼前一亮，猛然抬头，问道：“真的吗？他告诉你的？”

“他都投了两次胎了，怎么告诉我。”许警官如实说道，“你想想，假如先死的是你，你会希望他为你殉情吗？”

“我……”

“你难道不会希望他下半辈子幸福快乐吗？”

何娇娇释然地笑道：“罢了……哈哈哈……九十九年，真的好漫长啊……”

她朝黑暗处走去，将头上的凤冠、身上的嫁衣，一件件褪去，随手扔在地上……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若时候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她念着的，也许他写过给她的诗，又或是她写给过他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