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传来敲门声,“笃笃笃”三下,不急不缓。我和穆谌停止讨论,朝门口喊了声:“哪位?”
“是我,我给你送舆图来了。”
“丞相?”我看了一眼穆谌,走过去拉开门,正对上丞相灿烂的笑脸。
“偏劳丞相亲自送来。”我客套着接过两尺来长的舆图,“丞相若不嫌弃,喝一杯茶再走。”我侧过身,空出的一条缝正好让丞相看到穆谌。丞相笑意盎然:“那就打扰了。”
穆谌在我走去开门时已然起立,茶案边多了一把椅子,茶案上多了一只杯子。我抱着舆图走回来,麻利地将书卷码起搬走,清出桌面。
丞相看了一眼,道:“二位之用心,梁奕深受感动。不知可有梁奕帮得上忙的地方?”
“为人谋则尽心竭力,媚卿以此安身立命。”转过身,将手上的东西放下,丞相在背后道:“梁奕这次来,也正想问些关于旗风公子的信息,以便梁奕尽快安排人手寻找。”
“哦,这个自然。”我随即将一幅旗风的画像交给他,“有劳了。”
又聊了一会儿,丞相看看日影儿,觉得坐得有点久了,起身说道:“我想我该走了,便不打扰二位。告辞。”
我将他送到门口,穆谌和他道别,我拉开门,见着一张清秀的脸:“寻安?”
寻安想不到我正有客人,怯生生的不敢抬头看他,只对我道:“你的伞。”说着双手捧一把伞送到我面前。
我笑道:“这不是我的伞,是丞相的。”
寻安一愣,抬起脸,丞相也恰好和穆谌说完了最后一个字,看向她。
他俩四目相对的瞬间,仿佛月正明,风正清,梁山伯与祝英台相会在楼台,万般颜色褪去,天地间唯留下他们两个人。
最后还是丞相较为从容,很快又弯起眼:“这是在下借给媚卿姑娘的伞。”
“哦,抱歉。”寻安的脸蹭地通红,赧然低头,将伞送了出去,“丞相的伞。”
丞相单手将伞拿起,向我道:“梁奕告辞了。”
“慢走。”我欠了欠身,目送梁奕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我以为我看得已经够久了,回过头,寻安仍痴痴地望着那个方向,仿佛魂儿也随之去了。
“寻安?”我五指在她面前挥一挥。
寻安吓了一跳,双肩一抖,脸又红起来:“什么?”
“没事。”我摸摸鼻子,心中摇头,这妹子一点心机也没有,什么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也难怪作为好友的斐羽要将她保护起来,让她远离我们。但仔细一想,寻安曾说她在凡间的最后被一名男子所救,难道真不是她看错?救她的其实是英姿飒爽的斐羽,而不是什么没看清脸的男子?终究我没敢问出来。
寻安似乎恢复过来了点,道:“我来看看你们,住得还习惯吗?”
“嗯,挺好的。”我道。
寻安当晚就被突然杀到的斐羽护送回去了,第二天一早,我又想将穆谌叫到我房里来,但恐怕他不愿,便抱了舆图去敲他的门。
穆谌显然早已起床了,装束整整齐齐,稀疏平常地问我:“何事?”
我将怀里的舆图晃了晃:“一起琢磨看看。相信我,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要是出了差错,你也是走不了。”
穆谌将门拉得更开,请我进去。
舆图摊开在桌上,一炷香的功夫,我越发觉得此事比想象中的棘手。
钜弋善骑射,骑兵最大的优势便是其机动性,以及马匹从高处俯冲下而造成的冲力。这股冲力能将步兵队伍冲散,接着收割人头就跟割草一样。
于是,我选择避开敌人的优势。可问题在于从舆图看来,玄门乡边境之外一马平川,只有萋萋的荒草。钜弋占尽了地利,其军队悍勇又与人和相符,再挑选个天时来犯,无怪乎玄门乡只有节节败退。
我看向穆谌:“常规方法胜算渺茫,看来只有出奇术了。”
穆谌的脸色和我差不多,完全同意。他问我:“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理了理头发,紧了紧腰带,指着舆图上一处草原道:“到这儿去看一看,舆图可不会把老鼠洞什么的标记出来。”
“外面起风了,你多穿点。”穆谌望着窗外,淡淡来了这么一句。
我微微一怔,道:“知道了。”
我回房加了件披风。大约是出于对军事的兴趣,穆谌二话不说陪我去了。
玄方城到边塞只消半天时间,沿路白杨树绿荫浓浓,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