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额头,俨然是个专业大夫:“总算是凉了不少,但最好明儿还是得有人照顾。要不我就……可惜梁奕还约我听戏曲儿。”
我一下脖子没伸好,喉咙一噎咳了两声。我缓了缓,坚强道:“不碍事,我自己能好。”拉着她的手,郑重得像临终托孤的刘皇叔,“千万不要因为我这点小病,耽误了你的情路,否则我做鬼也不能安生!”
寻安笑我嘴贫,掩口作含羞状,道声晚安熄灯出去。
翌日,寻安精心梳洗打扮,出门去了。
我算是看穿了玄门乡天气的德性,一天阴霾一天放晴。昨儿彤云密布,今天晴空万里。我见了晴天心情便好,走出大门伸个懒腰,泡了一杯茶在廊下闲坐,却见竹篱外走来两个人。
我认得是宫中侍卫的装束,连忙放下茶杯迎上去。
侍卫对我行了礼,看看四周,为首的一个唱了个喏:“寻安姑娘在不在?”
我道:“她正巧出去了。找她什么事儿?如果方便,我可以转达给她。”
那侍卫想了想,点头:“那就麻烦您了。”将手上托着的包裹双手递上,“这是她的官服。”寻安医官半月后复职,确切说是十二天后,因此朝廷提前送了官服来。
我莫名地心慌,捧过那包官服,对侍卫道了声“辛苦”,送走了他们。
我一天坐在廊檐下,傍晚时分,又见阴云四合,朔风紧起。风吹得越发猛烈,我刚要收拾凳子回屋去,抬眼见寻安兔子似的蹦蹦跳跳进来。看样子今日约会得十分开心。
我别无选择地将官服交给她,并将侍卫的话转达到位。最后我对她道了一句:“恭喜。”不再说什么。
寻安正是欣喜若狂,紧紧抱着官服,一双星眸莹莹地闪:“我忍不住想去告诉梁奕,他一定也很高兴!”说着想往外跑。
我连忙拉住她:“现在风沙这么大,天色又暗,明日再去罢。”
寻安最终被我劝下,但我眼见她房间里的灯一整晚反反复复亮起熄灭,巴不得快点天亮。
终于朝阳冉冉升起,寻安梳洗打扮,兴高采烈地出门去。
我站在门前送她,兀自哀怜半天。问世间情为何物?
我又搬了张椅子倚门坐着看书,头一抬见到寻安低着头走回来。
她经过柴扉来,手指交叉在一起,失神失神的竟没听见我喊她。
我丢开书卷走上前,拍拍她的肩:“寻安,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梁奕不在吗?”
寻安抬起眼,眸中含了些愁苦:“他在的,只是不见我。”
“怎么回事?”
“我去敲他府上的大门,那管家叫我等一等,他进去通报。可是管家出来以后,却向我道歉说今天谢客。”她委屈地诉说,“可是我看他门上又没有挂着谢客的牌子。”她尾音发颤起来,落寞地道,“昨天还好好的呢,明明是不想见我。”话音刚落又旋即为他开脱,“可能又是事务太忙了罢。”
她的模样我见犹怜。与情人有关的事情,不论多细微,总会在心中占据最显眼的位置,不论想什么都会牵扯出来,变成细细密密的针,时不时在心上刺一下。
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拍拍她的背:“不要胡思乱想,过会儿他反倒亲自来找你了也未可知。”
过了会儿,家中真就来了人,却不是梁奕,而是一个侍卫,到我面前一抱拳:“请媚卿大人,火速赶到宫中议事!”
我连忙和寻安分别,来到宫中。大殿中聚集了许多官员,个个印堂发黑,心急火燎的形容。我在人群中看了许久,唯独没看到丞相。
我心下纳闷,这么重要的时刻,丞相怎么能不在?
我来不及细想,一个须发皆白的黄袍子医官走上台,面色凝重地宣布,玄方城中突发瘟疫,已有许多百姓受到感染,城中所有治疗瘟疫的药物都已告罄。
我大惊,这些日子来的种种情形串联起来,确是瘟疫的征兆。我越队而出,问缘由何在。
那医官摇头,不确定道:“许是先前战争,战场上尸体清理不当,腐化而散布出的瘟疫。”
我无法苟同,这会儿已步入冬季,尸体腐化甚至传出瘟疫,怎可能这么快!
但事实摆在眼前,商量对策才是当务之急。官员中国师洛马发声,想要将官员与重要财产撤出玄方城,再将玄方城封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