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太不妙,忙问:“那你们没人会做饭吗?”
一罗圈的道士参差不齐地摇头,悲苦惆怅。
“不能啊……”我咬着手指,喃喃道。一抬眼,道士们热切的目光直勾勾地望着我,毫不掩饰地巴望着我担下大任。
无量那个天尊啊,我一世英名,偏偏是个做饭无能的主儿。我在心中哇哇叫苦,面上微热,一偏头,穆谌直挺挺地站在一旁。
我满怀恳切地望着他,道士们见了我的目光,也望着他。偏殿内一时安静,穆谌脸色微变:“你们别看我!”
“穆谌,”我激动地攥住他的袖子,“你会做饭吗?”
穆谌嘴唇嗫嚅,刚想开口,我给他补了一记:“眼下是生死存亡之际,你可得实话实说。”
穆谌挣扎了两下,低声道:“……会。”
道士们顿时欢欣鼓舞,我拉着他的衣袖带出门:“跟我来。”
厨房里,我将饭勺尚方宝剑般郑重递到他手里。穆谌沉重地接过,转身面向灶台,顿了顿又转回来,似乎想嘲笑我:“话说,为什么你这么大个人了不会做饭?”
我怒眉一敛:“你叫女皇做饭?”
穆谌无言地扁扁嘴:“对不起,女皇陛下。”
穆谌认命地做饭,我在一旁干看着,似乎不太厚道,于是想给他打打下手。穆谌没有拒绝,任由我在厨房上蹿下跳,还饶有耐心地教我分辨葱和韭菜。我笑着说“受教受教”,当我对着灶台上的瓶瓶罐罐好奇,辨不清盐和砂糖时,穆谌笑道:“你可以尝一尝。”
我微微一愣,他用食指往一个红色罐子里沾点儿亮晶晶的物什,稀疏平常地递到我面前。我看看他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张开嘴唇含了一点儿,伸出舌尖舔了舔,咂咂舌道:“甜的。”
他轻轻地笑了一下,眼底满满的温柔。
我一看,忍不住脸上红扑扑的。我双手扶着面颊,道:“为什么我觉得好热?”
穆谌拿着锅铲忙碌,毫不犹豫道:“生火做饭当然热。要不你去外头凉快会儿?”
我:“……”
第二天,阳光灿烂,白水观的小道士洗了不少白色床单,叫住我和穆谌,要我们搬到屋顶晾晒起来。
就当是帮帮忙,我和穆谌满口答应。
这一方屋顶倒是平的,整整齐齐地摆了不少竹制的晾衣架,高高低低,参差不齐。我们一面晾着,一面闲聊,偶尔有床单我拧不动,穆谌便过来,一起拧干了。
一路晾下来,越往后竹竿架得越高,终于到我够不着的高度。我抬起手背碰了碰下巴,微微喘息道:“我够不着了,交给你了。”
穆谌无奈地笑着,自己忙活起来。
我看了会儿,觉得甚无聊,
我步到一边,伸展手臂活动活动筋骨。白水观坐落在高山之上,这屋顶又是白水观最高点,玄门乡的景色在眼底下一览无余。
远处是连绵起伏的青山,绿水蜿蜒环绕,映着蓝天白云,人们开拓出的山间小路似一道黄褐色彩带,衬在山腰上,几只白鸽悠悠飞过天际,如一卷缓缓铺开的古风画卷。
片刻后,穆谌晾好了被单,走到我身边来。我转过身,身后的架子上挂满了白床单,在风中翩翩飞着,阳光温暖地照耀,纯净而美好。
我望了会儿,转回来看景色。初冬天气清寒,引得我鼻子微痒,打了个喷嚏。穆谌立即道:“咱们下去罢。”
我“嗯”了一声,正要转身,却见山道上一骑人马,人是鲜红的制服,马儿飞也似地跑,身后扬起一片尘土。我觉得那人影有些眼熟,动作一滞,眯眼看了看,拉拉穆谌的袖子:“那是不是斐羽。”
穆谌也看了看,眼睛一亮:“好像是的。她在做什么?”
我摇头,又见斐羽后面还有几骑,紧紧跟着,掀起更大的沙尘。我疑惑了一瞬,转而心头一紧,拧眉道:“他们……是在追着斐羽?”
穆谌没有否认,我又讶异道:“为什么,那打扮明明也是官兵模样,官兵为什么追赶官兵?”
不等我再看,斐羽和那些人先后被另一座山阻挡,看不见了。
我心头疑忌,想着想着,一阵冷风袭来,我咳了两声。穆谌立即揽过我:“回去罢,仔细招了凉。”
我道:“前几天闹风寒,一直就没好过。”我也很奇怪,怎么我的风寒就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