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起头上这支，为人方可戴得的发钗。

眼看就要一起死，白无常心里有话想说。

“杜姑娘，以前我对妖有偏见，以为妖都是无恶不作，直到看见你……，你虽是妖，但你真的很好，你比有些人都好。”

杜姑娘很少被夸，笑着流泪，清透的眼泪，顺过脸庞的红血。

“那是你眼光差，我哪里好了？我不好，跟木鬼、流萤他们相比，我差远了，我食同类，无分人还是妖，恶行丑陋，夙夙跟流萤她们还曾被我所伤……。”

杜姑娘第一次体会到，人死之前，想的都是过往。

做人时，死的那一次，她没有体会，因为死得太匆忙。

白无常看着杜姑娘此刻毅然赴死的样子，笑着问她。

“那她们怪过你吗？”

杜姑娘被食鬼塔压得跪到了阴司结界上。

“没有！”

正因如此，她才去想，为斋宅所行的道义去死，值得！

长安木鬼断了双臂，才从鬼和尚的梦境里逃出。

一出梦境，见食鬼塔已抵阴司结界，他连忙破土坠下，看到杜姑娘跟黑白无常在做什么以后，他毅然决然的用自己的后背代替双手去顶塔。

看见长安木鬼，杜姑娘笑着哭，她高兴长安木鬼还活着，又为他断了双臂而难过，更难过的是，他们要一起死了。

“怎么觉得，我们一起出来的，一起死，心里还有些高兴呢。”

长安木鬼顶着食鬼塔，血从断臂不断流出，他知道要死了，但想给杜姑娘一个够温暖的笑容。

“只可惜，我喜欢的是袁娘，你也不喜欢我。”

临死听到这样的屁话，杜姑娘笑得身体发抖。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袁娘可不能陪你一起死，她得好好活着，以后说不定能做神仙，有我陪你一起死，你该知足！”

反正要死了，长安木鬼觉得哭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我很知足！”

黑无常听了这么多，于最后的时间，笑着感慨。

“一起闯过对棺道，我以为我们以后算是有同生共死的交情，没想到，是真的要一起死了！”

话刚说完，他就听到他们的骨头被压断的声音。

千钧一发之际，对棺道的亡魂发出吃力的怒吼，一双黑雾大手伸到塔下，将塔底抬高一个缝隙。

另有一鬼雾化成的巨型人脸，于食鬼塔上空大喊。

“不肖子孙！朕之江山交付尔等，尔等不惜，视王座如贪欢之椅，视百姓如畜如泥，殆尽朕之江山，无苟活之命，死身而不入阴司，借着怨气在阳间作祟横行，朕今日饶不了你们！”

言罢，一只鬼雾之手压下，去抓塔尖。

塔中几代帝王的怨气，辨出祖先，纷纷与塔脱离，朝祖先跪下。

“儿孙错了，无颜面对祖先！”

鬼雾聚出之脸，冷冷一哼。

“话说得好听，事却办得难看！现在认错？已然太晚！”

言毕，塔底那双大手将食鬼塔奋力抬起，往上一掀。

沼泽中。

小水人一直望着那边，得以瞧见，坠向阴司地府的食鬼塔飞了回来，飞上了天。

接着，是对棺道的亡魂从地面涌出，这时，它算是看明白。

“阎王不愧是阎王，还留着一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