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难自医。

鬼医丹南能抽走江夙夙的一段记忆，却无法抹去自己。

教人者，最难摆正自身。

鬼医丹南一开始就错了，错在把自己放在师父的位置，而不是一直关心和守护她的那个人。

想到自己差一点就毁了江夙夙此生的命运，险些坏了阎王的安排，鬼医丹南无心看书。

他一再跟黑龙讨还仙家净心诀，黑龙就是不给，扬言不想他将来做个没有丝毫个人情感的神仙。

而江夙夙，全然不用想这些，她本想再带石九出门，但是被鬼医丹南否决，鬼医丹南说石九虽承鲁班之技，性格却太过单纯，不适合出去应对那些妖鬼，左挑右选，其他人都各种不合适，最后，她只能带上书鬼。

书鬼知道江夙夙在极乐肆中发生的事，一出门就想跟她说。

“我跟你讲啊，这个妖毒……。”

听得江夙夙直隙牙，这几天，她都听烦了，从雨姬到地狱雀，连是白奴都在教育她。

“别讲了，我知道！”

见江夙夙气乎乎走在前头，书鬼追上去。

“不是，你不知道，你得听我跟你讲！”

江夙夙连忙捂耳朵，感觉‘妖毒’两个字会让自己头疼。

“我不听！”

书鬼教了她这么久，倒不怕她，上前扯开她的两只手。

“不听也得听！听我跟你讲，这妖毒厉害得很，不只会损一人，整个妖族都差点儿因它而毁！”

听到事情这么严重，江夙夙眨了下眼。

“当真？”

书鬼点头。

“我在书里看到的，说来，这极乐肆也不简单，妖族在很久以前，就信奉极乐，相信一切快乐就好，因此，妖祖也没有约束众妖的行为，妖毒得以在妖族盛行开，直到有一天，妖族的人突然发现，有一个人，居心叵测的用妖毒控制了所有的女妖，而那个时候，男妖多因长期食用妖毒，被其牵制，没有力气还手，此际，那人便让妖族的人互相残杀，在那个时候，妖族眼中，没有什么父母亲人，子女、爱人，他们对谁都能下死手，要不是妖祖从沉睡中及时醒来，将那人击杀，整个妖族会死得一个不剩。”

江夙夙听得扣起脑袋。

“你刚才说的是人？是人控制了妖？”

书鬼吐了口气，心中感谢江夙夙会抓重点。

“对，一个人，人族跟妖族的仇恨也因此达到顶峰，妖祖一怒之下，造妖食人，差点儿把所有人都吃进肚子。”

江夙夙歪着头看书鬼。

“后来呢？”

书鬼回想书中所写。

“后来，两个下凡来救世的神仙，也被妖祖给吃了，奇怪的转折，在此发生，妖祖在吃了那两个神仙以后，竟然难过，悲天悯人，好像本生不愿伤害这个世间，所以，它没有继续报复人。”

江夙夙看着书鬼，凑近脑袋。

“那个用妖毒控制妖的人是谁？”

书鬼摇头。

“书上没写。”

江夙夙知道书鬼看的书皆是跟鬼医丹南借的，因此明白，事应该都是真实发生。

只是，觉得此事跟自己的经历无法连接。

“但这次造妖毒的，是妖，不是人。”

书鬼想说重点。

“是人是妖，无所谓，关键是妖毒害人！”

江夙夙看向书鬼，感觉自己又被书鬼苦口婆心了一回。

“我知道了。”

骑着魂羊，偷偷跟在后面的血兔子见江夙夙听劝，松了口气，魂羊轻手轻脚的带着血兔子往斋宅折返。

杜姑娘躺着楚歌的膝上，晒太阳，忽听到院子里的沟鼠在小声议论，说她变成人后，没有做沟鼠时好看，瞬间丑了起来。

这把杜姑娘给气得，一睁眼，追着斋宅里的沟鼠打，有沟鼠为了躲她，甚至不惜跳进院子里的大水缸，捂着口鼻跟水缸里的河神对眼，不停的给河神弯腰，示意自己就是借贵宝地躲灾。

长安木鬼造出的梦境中，袁娘本在修行，忽睁开眼，看向梦中槐树。

“断掉双手，疼吗？”

槐树轻摇头，没到开花的时节，只能摇落一片树叶。

袁娘接住树叶，看着掌中的树叶微笑。

“都会骗人了，一定是跟夙夙学的。”

现实中，长安木鬼背靠凤凰木，闭着眼笑，他笑，这斋宅里的黑锅，江夙夙能一个人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