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姨娘错了,今次应选的秀女都是层层筛选下来的天下最优秀的女子,更有那百年世家名门贵女。这些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女孩,岂是我能够相比的。只是牡丹有牡丹的雍容大气,芍药有芍药的艳丽无双,野百合也有野百合的清新淡雅啊。姨娘你想,这些秀女们打扮的富丽堂皇、争奇斗艳的里面,有人素净淡雅,难道不更令人耳目一新?”
萧姨娘仍是迟疑,道:“可是,天子面前,素淡似乎不……不怎么好?”我明白萧姨娘的意思,御前穿的素淡乃是不尊重天家威严。只是我若穿的艳丽不仅遮掩了我容貌的优势,还让我泯然于众。再者我们的盘缠已经不多了,颜色鲜艳的衣服还需要贵重的首饰来衬。买那些地摊货惹人嘲笑还不如不戴。等新衣买来,再抓紧时间在袖口衣襟上绣些同色简单些的花纹,也添了雅致。只希望我这幅小白花的长相与打扮,能引起圣人几分注意。
我对萧姨娘道:“姨娘,我心已决,按我说的办吧。”萧姨娘静了一下,还是道:“好吧,”又问,“小姐我们到了京城,可需要报知知府大人?”我思虑了一刻道:“暂时不报,平静安全的应选乃是最要紧的事,再出一次红痘,我们就真的得灰溜溜的家去了。”
这几日,萧姨娘不仅一刻不让我下床,每日一碗鸡汤必喝,还包揽了所有的绣活,决不让我捻一丝线拿一根针。我日日吃了睡睡了吃,赶路时瘦下的身材虽没有完全恢复,肤色已然重新变得白皙。
乾元十二年农历八月二十,黄道吉日。早上起来艳阳高照,天空蓝的一丝瑕疵也无。萧姨娘推开窗户,喜道:“这样好的天气,老天爷也在帮助小姐呢!”我笑笑并不搭话,萧姨娘心里牵挂我,连树上的绿叶都说是因我而不落。我此时身上穿着一套淡蓝色的衣裙,颜色极淡,接近白色。髻上点缀同色的绒花,鬓边戴着自己精心制作应时的海棠绢花,再无其他金银饰品。俏生生的立着,萧姨娘爱怜的看着我,时不时显出赞叹的神色。我对萧姨娘的反应很是满意,前世时听人说“女爱俏一身孝”,白色最能衬出女孩的干净与清纯。只是古代白色犹如戴孝,御前很不合适。方退一步选了淡蓝。
萧家大舅赶车将我送至毓祥门外,我坐在车里深吸口气,静了一静,伸手掀开车帘,跳下马车。马上就是场我一生最重要的战场,胜则生,败……我想到临行前父亲微嘲的嘴角,母亲枯槁的容颜……不,不能败,只能胜不能败。
毓祥门前略透着阴森的巷道中,我不由挺直了脊柱。
作者有话要说:
jj今天好抽,一直发文发不上来
第四章毓祥门内,姹紫嫣红都是待选秀女,我仔细观察,或端庄或雍容或静雅或娇俏或跋扈,尽是靓丽动人。我垂下眼,心中自嘲,这一路顺畅的县选、州选、省选竟让我如此自大,藐视天下英雄。如今我为突出自己清雅清纯的装扮格外的显示自己小家子气!端过茶杯,轻啜一口,掩饰嘴角的苦涩。
忽然一股大力推来,我踉跄一步,一杯温茶尽数泼在身侧秀女身上!那秀女身穿墨绿缎服,满头珠翠,拎着裙摆,扯住我的胳膊喝道:“你没长眼么?这样滚烫的茶水浇到我身上!想作死么?你是哪家的秀女?”我不顾手臂疼痛,回眸看向我原先站立的方向,与我一路省选过来的一名秀女对上我的视线,慢慢扯出一抹嘲讽。
那秀女见我不答她反而向别处望去,怒火愈炙,凶狠道:“我与你问话呢,难道连父亲的官职也说不出口么?” 旁边有人插嘴提醒道:“你可知你得罪的这位是新涪司士参军的千金夏月菁。”
那名秀女做的隐蔽,我又众目睽睽之下江茶水洒在夏月菁身上,虽是被陷害,却是不能说出,否则就是胡乱攀咬他人。我压下心中委屈惶恐,躬身施礼道:“家父是……”闭了闭眼,“是松阳县县丞,安比槐。陵容方才一时走神,失手将茶水洒在姐姐身上,陵容向姐姐请罪,望姐姐原谅。”
夏氏听到我父亲不过是一个小小县丞,脸上显出蔑视与厌恶,傲慢道:“今日之事要作罢也可,你只需跪下向我叩头请罪。”我脸色立刻煞白。我出身虽不如她,只我们如今同是秀女地位平等,便是不是秀女我也是县丞的女儿,不是她家的丫鬟仆妇!我这一跪下去,不仅自己尊严全无,成为这一届秀女最大的笑话,我这次选秀的希望也全部湮灭。
夏氏咄咄逼人,我气的浑身发抖,撑着不肯跪下。其他秀女或者幸灾乐祸,或者远远避开视若无睹。我有一瞬间被悲凉淹没,难道我跟命运搏斗到现在就是在御前被人羞辱?绝望后反是一股恶气当胸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