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嫽有一瞬间的恍惚,人就完好无缺地站着,眼前众人偏在论及自己生死,多么荒谬离奇。
解忧深深地瞧了她一眼,“甘露元年,我谋与阿嫽击杀乌孙王。”
她唇边尽是苦涩,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敦煌也从沃野千里变成苍茫大漠。
当年的场景,她不敢忘,不能忘。
毡帐内,歌舞升平,觥筹交错,解忧与匈奴公主关系剑拔弩张。
狂王坐于主位,苍髯如戟,举起一盏琉璃杯,朗声道:“长安距此千里,使者一路舟车劳顿,辛苦辛苦。”
游牧民族的狂野在酒量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汉使者醉眼朦胧,脸红到脖子根了,仍强撑着一股气,“多、多谢...王款待...”
接连饮酒,狂王脸不红气不喘,为维持那丁点儿可怜的诚意,眯着眼拍了拍解忧的手背。
解忧身子一僵,就着杯盏,舔舐了一口,浑浊的酒液入侵,撕扯得嗓子火辣辣的疼。
此去经年,她也曾嗜酒如命。
楚王府式微,却不缺半盅清酒,色泽清亮,入口回甘,成了她闲暇时消遣的好东西。
但自从离了长安,她便不爱这滋味了。
乌孙人粗犷,酿的酒烈得难以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