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踪迹的人也只能按图索骥兜了几个大圈才找到她的位置,而这已经是他的最快速度。
她似乎钟爱着倒挂的姿势,钟楼的大圆表的分针在她身后悄然走着,而她在这个温度狂降的秋季傍晚吃冰淇淋。
“再不来都化光了,下面的路人得纳闷天上怎么下糖水了。”
迈尔斯正立着,一支还没动过的单球冰淇淋蛋筒从迈尔斯的脚边塞上来。
他没接:“哪来的?”她倒着吃冰淇淋又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个人趣味。
“帮土耳其冰淇淋小推车摊贩抓了两个吃霸王餐的,老板送了我两支。你见过卖土耳其冰淇淋的吗,他们的冰淇淋球黏性很强,倒扣都不会掉,所以土耳其人卖这个的时候经常会骗顾客伸手拿蛋筒接,然后再用冰淇淋球把蛋筒粘走。如果是别的冰淇淋……比如gelato,肯定不适合现在这个姿势,喂,”蛋筒又晃了一下,不满他不屑一顾的态度,“不含任何过敏原!”
迈尔斯勉为其难地接过了蛋筒。土耳其冰淇淋有一股相当重的羊奶味,他吃得不很习惯,但并没点评。
“我跟你们不一样,倒挂久了会不舒服。”他在钟楼顶端蹲了下来,高处的风速太大,仿佛能把冰淇淋球刮跑。
“那你蹲着我挂着呗。”脚底下坐着的人听起来没任何意见。
“人体因为重力会竖直下坠,所以正蹲着比倒挂着更难保持平衡。”迈尔斯被她那种无所谓的语气挑得有些不平衡。
脚底的屋檐下咔嚓几声,她吃完了冰淇淋开始啃蛋筒了,迈尔斯竖耳听檐下窸窣的声音,像巢穴中的夜鸟在听松鼠嗑松果。
她安静地咀嚼了一阵才说:“倒挂会让供血集中在头部,能令我的大脑保持清醒。”
迈尔斯:“你确定你在说这个话的时候是清醒的吗?你找我到底要做什么?”蜘蛛侠可没闲到找他野餐……
脚边咔哒一声,刚刚递过冰淇淋蛋筒的屋檐边,有人从下面又递过来了一把枪。
“吉克·德米特里,布鲁克林高中的学生,你应该听过这个名字,如果你查过那节可疑的化学实验课的学生名单的话。”脚底的人咔嚓咔嚓把蛋筒尖尖塞进嘴里全部嚼完,拍了拍手,话音听起来两腮鼓鼓。
迈尔斯将房檐上的东西捡了起来,那是一把联邦允许注册的小口径微型手枪,常见的款式。常见也意味着平庸,在未登记的情况下,它泯然人群而难以溯源。
“高中男生,深夜不回家在外面乱晃,再加上跟学校附近的神秘军火商兼药贩子发短信?我可不信他只是饿了出门买麦当劳,”房檐下的人轻哼了声,“所以我友好地打听了他最近生活中有没有发生奇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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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事?那或许太多。吉克被树上突然出现的兜帽蒙面人吓了一大跳,才后知后觉原来对方是最近油管和新闻上频频出现的新义警。这个自称为蜘蛛侠的新义警在兀自没收了他刚花掉两位兄长的毒资买到的危险武器之后,居然像个真警察一样让他录起了口供。
明明不知对方是否可信,但他在她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我是你的友好邻居”之后,心情奇异地平静了下来……他本就没抱继续活下去的期盼,事情总归不会更差了。他开始说起他的家庭,有心无力的母亲与缺席的父亲,两个误入歧途的哥哥,学校里的紧张气氛,以及逐渐消失的同学,还有那封发错了人的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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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封邮件。当一个对生活失去信心的人恰巧收到了死亡引导类的信息,他很难不受影响。可是那封邮件怎么会如此恰巧地‘误发’给了他呢?”蜘蛛侠手抓在房檐边,从迈尔斯蹲着的角度能望见她玫红色指套上荧光蓝的网状花纹,还有指套白色的指尖,“所以我怀疑有人在教唆他自杀。”
迈尔斯的另一只手感受到了凉意,是冰淇淋球融化流进了蛋筒里。
“我跟他约好了,如果他再收到莫名其妙的邮件或者短信就通知我,而今天就是我们的幸运日,他的邮箱又有动静了。”她的声音在檐下变换了方向,似乎从倒坐变成了正挂着,她抓住房檐,像单杠运动员一样轻巧地把自己托举了起来,爬上屋顶。
兜帽滑落在肩上,她没带面罩。格温看着迈尔斯一只手握着枪,另一只手攥着几乎化成水了的冰淇淋:“哇哦,你不爱吃?”
“下次换个别的,”她懒得顾及拳击辫朋友的挑食了,看了眼手机信息,“他这次收到的是个自杀者聚会信息,暗网上的人约好一起死的那种,他没报过名,却有邮件发来了时间地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