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值得回望的人生华彩。等到成员们陆续接到不同大学的邀请函,年长的乐手最先说出告别的话,低年级的乐手坚守原地或停下了拨弦的手,一支乐队也就像张被雨淋过的报纸,再刮一阵风就各自碎成了片。但她们显然不甘心止步于此,那么将乐队曲目制作成录音室版本就必须提上日程。更何况她们的歌还承载着超越音乐创作的愿望?
“你们记得每年pride parade的游/行歌曲广播吗?每个方阵会跟着中心车队播放的歌单一起大声唱,从第五大道到第八街,或者沿着宽街纵穿主城区,”琼叹了口气,转了转她的腕带,“其实,我很想让人们在pride parade时唱起我们的歌,就一首都行。”
其实也不是做不到,格温想。蜘蛛侠潜入活动的志愿者团队再偷偷换掉广播的歌单文件还挺简单的,如果再自私一点她甚至能让所有的广播都不间断循环腕带乐队的歌。但她知道琼的理想是什么了,这样轻浮的加塞反而会让她的努力显得像个笑话。
*
没有哪个乐手会拒绝专辑,况且这还是她们的第一张专辑。
腕带乐队的原创歌曲很多,她们甚至完全不必像许多传统流行音乐人那样以翻唱专辑为起点。她们凑钱预约了录音棚,学校设施停用之后,她们就在时租的社会乐队房排练。虽然这些便宜的排练房设备外放效果一点也不好,混音台也很简陋,但在每一次酣畅淋漓的合奏之后,她们都觉得自己正在创作一张未来将会举世闻名的专辑,光碟摔在地上就能将死水一潭的音乐市场打成碎片。
“我的确想录。”录制前的最后一场排练结束后,琼和格温留了下来还原排练房的陈设,两个年纪小的队友都各自有事忙,扛着自己的乐器先跑了。
琼摁灭一串话放设备电源,拎起房间的钥匙出去退押金,却在踏出房间后又折返了回来,重新关上门:“那么你呢?”
这些时租的乐队排练房为了减少噪音投诉,往往恨不得将吸音棉贴满每一根墙缝,隔音好得有人在里面搞谋杀外头的人都听不见呼救。因此她也不担心对话被路过的谁或去而复返的队友们听到:
“这是什么道别吗?”
琼一直怀疑蜘蛛侠于某时某刻必将离去,毕竟这里注定不是她的故乡也不会成为她的归所。而如果这个爱管闲事的蜘蛛侠在此处不再有闲事可管,她是不是就没有了留下来的理由?
琼想到了那场即将到来、似乎有能力扭转一切不幸的听证会,皱眉:“听证会结束以后你就打算离开我们的世界,所以你想录个专辑什么的,等拍拍屁股走人之后留下来给我们做个念想,好弥补你不告而别的愧疚是吗?”
*
其实是她想做个念想。
格温哑口无言。非生命的物品跨越宇宙不会产生故障反应,她想如果终有一天跨宇宙的传送门再度打开,她一定要带上一张腕带乐队的专辑走,否则她灵魂的一块碎片就永远留在这个世界了。
可是她再也遇不到这么好的乐队了。
“做梦去吧,”琼不轻不重地推了她一下,“我不想再换鼓手。”
*
实体专辑刻录很快。她们只是需要手头有个能投唱片公司的初版,不追求大规模发行,于是在结束正式录制后没等太久便收到了取货通知,十来张cd拿到手时正好是听证会开始的前一天。
用来装光碟的塑料壳很脆,一用力就会裂,她们小心翼翼地捧着带着毛刺的塑料壳边沿,没觉出什么实感。碟片光秃秃地躺在其中,没有碟面设计更没有封面与歌词本,只有录音棚付费刻录时工作人员用以和其他音乐人区别而拿油性笔手写在碟片背面的“wristband”。
她们向纽约最知名的几家音乐制作公司寄出了这些光碟,最后剩下的刚好一人一张。琼让她们将四张专辑壳拼在一起,把各自的名字跨缝签上去,然后和签好的专辑们自拍了一张合照。天气特别好,前几天下的雪在日出中化光了,衬得连合照都暖洋洋的,发到ig上后连已经划走了的人都忍不住要倒回来点个赞。
“四张拼在一起才是乐队的全部,”琼想到明天的听证会,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吐出来时心脏几乎顺着呼吸道往外跳,“虽然只有我在发言席,但这个发言席承载着我们所有人的分量。如果听证会进展顺利,市长答应作出改变的话,要不要在市政议会厅下面唱一首我们的歌?”听起来有点疯癫,但什么事在纽约都不稀奇。
“不顺利更要唱了,”鲁索从不觉得只有凯旋者才配有音乐,“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