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眼睛湿润。一阵微风拂过,烧烤的碳烟直扑安泉——这烟真是万恶,这扰人的音乐真是万恶,连它们也成对的羡慕安泉——安泉揉了揉被烟熏的眼睛,泪水不住的往外流。
安泉骂娘:“你说这风,真他妈讨厌。”
林志给安泉递过餐巾纸,安泉接过,却用手狠狠揉了几下眼睛。
安泉揉完眼睛,刚睁开眼,被一团火晃的又紧紧闭上。
摊主手忙脚乱,锅碗瓢盆叮呤咣啷,在座的顾客迅速躲开——炒菜的煤气罐着火了。
“广州、林志把人疏散开……”安泉很快反应过来,跟杨广州二人说完便冲向了连摊主也躲开的正在喷火的煤气罐跟前。
煤气罐喷出的火焰照的那块区域明亮耀眼,倒显得那区域以外的地方昏暗无光;光亮清晰的照出围观人群的脸,在他们眼中,只能看到逆行而前的安泉的背形。
煤气罐着火的情况在消防员很常见,可他们绝不是不害怕,但安泉此时此刻真的一点也不怕。
伤感有时候是种力量,失落有时候让人无畏,这种力量和无畏是虚假的,因为这是发泄、是自虐。
消防员害怕受伤,如果不是在灭火救援中,他们觉得不值得;消防员不怕死,如果是在灭火救援中,他们无所畏惧。
安泉心里难受,他想发泄,但他又是理智的。“我操”,伤感和失落转化为力量和无畏,安泉逆行而上,他要拿这个发火的煤气罐发泄——因为救火受伤总比因为感情受挫自虐要强。
煤气罐着火,气体释放产生的声音要比喷射的火焰吓人得多,只要懂得处置,其实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并不是很可怕。
安泉绕着煤气罐检查了一下,周围没有其它危险,罐体温度不高,阀门也是完好的。
“老板,老板……”安泉朝身后喊摊主。
摊主小心翼翼向前探了几步,站到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有没有抹布?”安泉问。
摊主不相信安泉问的是抹布,就当没听清楚,看着安泉等他再说一遍。
安泉看到了掉在地上的抹布,洗锅用的抹布,太小了。安泉提高分贝,一字一句得对摊主说:“把你身上的围裙给我。”
人在没有主意的时候很轻易就会听替他做主的人的主意。摊主这次听清安泉说的是什么了,麻溜的解下围裙扔给安泉。
安泉接过围裙,叠了两折,在水桶里浸透,一把盖在煤气罐上。
一物降一物,火焰被浸湿的围裙压制住,短时间内不会“嚣张”起来。左开右关,安泉迅速顺时针旋拧煤气罐阀门,液化气泄露的“嘶嘶”声由强变弱,火焰由大变小,光芒由亮变暗;摊主和围观人群见势也由选而近凑过来。
“嘶嘶”声没了,光线暗了,火灭了,人群散了。安泉给煤气罐浇了浇水,搬到人少的角落,给摊主交代了两句后,三人结账离开。
作为答谢,摊主是不肯收他们钱的,可安泉还是给了——摊主已经受了损失,不能趁火打劫。
前些时间安泉的周围很和谐,“红门无界”微信群里其他同志发过救援救助的事儿,也有几次接到别人的救助咨询,但他自己没有遇到过。
安泉要感谢老天,让他度了一个幸福的假期,这个假期里只有美好和憧憬,没有事故和灾难;如今假期结束了,似乎所有好的事情都到期了,幸福走了,美好和憧憬一夜间烟消云散,他又重新拾起那些失落的音乐,事故和灾难伴他而来。
他多么希望这些猜想是多么唯心,可是今天这些遭遇又说明什么呢——也许他真的没有幸福的资格吧。
从安澜培训的酒店出来后,安泉一直没怎么敢看手机,他希望安澜找不到他后能打个电话或发条信息哪怕只是问一句“在哪儿”,可手机似乎一直没有响,他害怕自己失望——那种失望该是多么失望。
安泉像个失了魂儿的人,回到家后死气沉沉的脱掉衣服,随手扔到地上,一丝不挂。
安泉上厕所,坐在马桶上抽了一支烟,烟很呛,他很爽。
想来想去,不管安澜怎么做,安泉不想让安澜有他以为该有的担心。
安泉给安澜发信息:“我回来了。”
安澜回复:“嗯。”
安泉不知道怎么回复这个“嗯”字,那就算了吧。
一个“嗯”字让安泉释然,他认识到自己的伤感完全是自作多情,显然没有必要。安泉感觉轻松多了,脸上露出无所谓的表情。
安泉穿上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