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失眠,便让亚当领路向西顿赶去。
一路上不再生波折,三人顺利地接近西顿。
可越是靠近城市,反而越是寂静。
在森林深处时还有几声鸟鸣作伴,到了快出森林时反倒只有簌簌作响的风声。
而当他们切切实实地走进了城——没有人守城——不祥的死寂彻底覆压下来。
不是没有人来往于街道间,只是他们一律是年迈的老人,不讲话,眼珠偶尔地转动一圈,显示出一些活人的样子。
更让人惊讶的是,他们齐齐推着一个陈旧的板车,上面叠着一具又一具的死尸。尸体都呈现着青灰色,不知是哪一具身上的脓被挤压破了,脓液从中汩汩流出,浸湿了勉强裹体的粗制麻衣。又有另一具的手臂吊在板车外,覆盖着密密麻麻的肿块。
他们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转头看向城门,却发现原来空荡荡的地方站着几个与他人截然不同的高壮的人。他们全身上下用袍子罩着,还戴着面具,不显露一丝肌肤。
这些人拔出了剑,将城门堵得严严实实。
“出不去咯。”有个老人用含混的声音喊了一声,褶皱丛生的老脸挤出一个瘆人的微笑,流露出浓重的恶意。
很多人的喉咙也随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古怪地笑着迎接外来人进入这座死城。他们也可能是在哭泣,哀怜自己沉痛悲惨、结局已经注定的命运。
乌鸦掠过,嘎吱嘎吱地怪声叫着。
一根黑色的鸦羽悠悠落地。
凉意窜起。
在不明情况、不可返回的境遇下,三人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向教廷。
走到路口,他们遇到一个形容癫狂的中年人在路口站定。
“要开始了!”这是别的人的叫喊,夹带着不可忽视的亢奋之情。
此时,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的声音响起。
男人、女人、小孩、老人,争先恐后地从屋舍中涌到街道上,自发地簇拥成一个圈。
片刻之后,这个巨大的人圈打开一个缺口,一根粗壮的木棍被运到中间,缓缓直立,上面绑着一个女人,头发卷曲,遮掩着面孔,如海藻般堆叠在一起,是显眼的红色。
“淫荡之女,”
“同恶魔通奸带来灾厄的女巫啊!”
“如今我等要以神的名义,”
“用火荡涤你邪恶的灵魂!”
中年人面容粗野,说话带着浓重的乡音,不伦不类地仿照教士的样子对这个女人进行审判。。
而每说一句,周围的人就会欢欣鼓舞一阵。
他们原本像是木头做的人,不常说话,行动也迟缓。如今却像是起死回生似的,甚至有了对他们的“灵丹妙药”窃窃私语的闲心。
“我早看出她是个女巫,”一个挺着大肚子的男人眼里带着凶光,很是得意地说,“她的衣领比别的女人低,裙摆比别的女人高。”
另外的男人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其中一个矮小消瘦的男人颇为后怕地说:“她曾经勾引过我。”
为了增强说服力,他补充了一些似真似假的线索:“她对我撩过头发,特意让头发擦过她丰满的胸脯,以显示她的风骚。”
这倒是唤醒了别人的回忆,戳了马蜂窝了。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拼凑出一个妓女形象,最后有人唾弃地总结性地来上一句,“呸!魔鬼的婊子。”
女人们倒是没什么特殊的。她们没怎么思考,只是纯然地相信了红发女人是女巫,她们迫切地希望烧死女巫,以获得神的恩典,结束这场灾难。
瓦奥莱特看到眼前的场景,浑身发凉。
她觉得自己似乎刚从一个濒死的地狱逃脱,然后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地狱。
而那个女人,她清楚地听到了底下人细碎的话语。她高高地仰起头,露出一张平庸的脸,神情骄傲,然后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瓦奥莱特心神一震,急急地抬头看去,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薇尔?!
瓦奥莱特急切地要冲进人群,救下她昔日的好友。
她想,她穿着的修士服和戴着的十字架总归能展现一二自己不凡的身份。
她又想,她有十足的把握确定薇尔并非他们口中的那种人,她一定要证明她的纯洁,然后解除她的危机。
但是亚当挡在了她的面前,用巧劲打晕了她。
此时这个男人脸上不再和煦,转而笼盖着一层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