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今天的夜晚是一个格外美丽的夜晚。
月辉银亮柔和,为苍穹之间所有生物都爱怜地如同慈母一般罩上了一层轻纱。
“阿尔娃,阿尔娃,你在哪里。”
这层朦胧下,身形粗壮的男人弯曲着腰,缓慢进入了前方树木参天的森林。
他看上去像极了一匹豺狼,眼瞳泛着幽幽的土黄色的微芒,裸露在外的皮肤几乎完全被虬结的体毛占据着。
“阿尔娃?”
他的声音粗砺难听,有着一听就让人战栗的本领。
而这声音偏偏又被他自己刻意夹着嗓子捏细,呈现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唰。”
风轻轻地吹了一下枝桠,带出小小的一声。
男人敏锐地捕捉到了,在极微小的时间内就快速地奔跑过来,狠狠地拽掉了那根发声的树枝。
然而周围空无一人。
他这才意识到刚刚是风和他开的小小玩笑,扭曲着脸向树重重捶了一拳。
“阿尔娃,你在和父亲闹脾气吗?”
“这可不是乖孩子该做的事。”
“我好不容易为你要到了侍奉圣女的活计,这是多么荣耀啊。”
“你这个坏孩子,为什么要跑走躲起来呢?”
依旧毫无回应,幽深的树林中只有他一人的声音在回荡。
男人的嘴角肉小幅度地抽动了一下,太阳穴的部位因为愤怒涨起了两条青筋。
“看来你是不打算出来了。”这句话像是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森森的冷气。
他不再说话,使得森林重归了一片静寂,只留下更重的脚步声,和树叶”沙沙“的声混在一起。
走了吗?
刚经历了一场奔逃的女孩捂着嘴,尽量不让粗重的喘息声流露到空气中。
她瑟缩在一个角落,尽力地将整个人缩成一团,隐藏在摇动的树影之中。
她的眼睛一直紧张地看着唯一一小块能够看到外界的地方——男人的踪迹一直没有出现。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她小幅度地挪动了一下脚,感受着酸痛感逐渐吞没她麻木的身躯。
这不是什么好受的感觉,但对于女孩而言,她觉得有了一种如获新生的感觉。
跑出来了!
她不用被送到那个老态龙钟的神官那里去了。
这不只是她一个人的逃脱,还有她被吃掉的母亲的逃脱。
是的,吃掉。
偏僻的地方,五六年前的饥荒,游手好闲的男人。
应该是她被吃掉的,可是她的母亲心甘情愿地替代了她。
本来在母亲死后,她也活不到这么久。
可是男人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老神官的癖好,开始愿意养着她了。
“要听话。”
“要感恩。”
“做个乖孩子。”
她一直顺从着男人的话,等待着一个出逃的机会。
在教廷陡然拔高的税收标准下,这个几年后的机会提前降落在了今天晚上。
她的脸庞泛上兴奋的红晕,静静等待着酸麻感过去,然后跑到别的地方,离这里远远的,永远不再回来。
同时,死去母亲的面容出现在她的脑中,她握紧了脖子上挂着的那个被母亲用木头磨成的戒环,用指腹摩擦着戒环粗砺的表面。
“嗬。”
万籁俱静。
什么……声音?
女孩僵硬着脖子抬头,那张丑陋的男人面孔就悬在她的正上方,注视着她。
“抓到你了。”他面带兴奋,手呈钳状,将粗壮的胳膊向她伸来。
啊。
女孩想要惊叫出声,但过度的失望反倒掐住了她的喉咙,使她的嘴徒劳地张张合合。
要被抓回去了。
女孩绝望地大睁着眼睛,想要将周围一切她从未有闲暇欣赏过的美丽景物记在心里。
下一秒,她瓷白的小脸就被鲜血浇了满脸。
一剑,只有一剑。
她自出生开始的梦魇就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削去了头颅。
绝对的力量差距。
她疯狂地擦拭着眼睛上模糊着她视野的血迹。
有什么非看不可的理由吗?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内心鼓噪着驱动她去看一眼,看一眼挥出这一剑的强大无匹的人。
“不要